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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亲官复原职的事情我在办了,可你也知道京官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以免落人口舌。”
“呵呵,整个盛京城谁不知道宋大人只手遮天的好本事,你还怕落人口舌?”
宋怀恩慢慢抬眼,眼神薄凉:“我已经嘱咐下面的人好生照顾你父亲了。”
他说完也意识到此话有歧义,重新解释:“你别误会,我已经免除了你父亲的苦役,跟你父亲一起服役的孙大人,不堪劳苦,前几日已经发丧了。”
“好,多谢宋大人,那你现在去找刘嬷嬷给我赎身吧。”
沈月殊喊住一个戴着瓜皮小帽的杂役:“把刘嬷嬷喊过来,就说我要赎身。”
青楼姑娘威逼利诱恩客赎身,这种事情在揽月阁每天都会上演,杂役已经见怪不怪了,沈酒酒说什么不重要,他抬头看向宋怀恩。
宋怀恩自然是不可能给沈月殊赎身,要不然张丽燕那边又该闹腾了。
沈父官复原职的事情也是张丽燕从中作梗,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嘉靖帝也愿意法外开恩,给沈家一个恩典。
也不知道张丽燕从哪得到这个消息,就找她哭诉,说沈月殊以前怎么欺负她,怎么看不起她。
宋怀恩为了安抚心上人,此事就作罢了。
当时他在一众皇子中,选了八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嘉靖帝,就是看中嘉靖帝耳根子软,好拿捏,他可以翻手为云,翻手为雨。
“去呀,你还愣着干什么?”沈月殊拿起桌上的粉瓷茶杯,暴躁地对着杂役砸过去,
杂役面露难色;“酒酒姐,是宋大人不愿意给你赎身,你冲我发脾气也没用呀。”
宋怀恩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杂役的话。
沈月殊拿起来镇纸,到底是没敢对宋怀恩撒泼,朝着金丝楠木屏风砸过去。
见宋怀恩还不走,沈月殊直接发疯,把房间里能看到的东西都砸了,她作为一个容颜尽毁的女人,怎么歇斯底里都不为过。
直到看到宋怀恩走远,沈月殊才把床铺整理出来,至于地上的狼藉她才不收拾,这样能起到震慑的作用,省得什么阿猫阿狗都上来踩一脚。
“嬷嬷,沈酒酒那边怎么办,距离流觞宴可没有几天了。”
“能怎么办,只能赶鸭子上架了,让红蝶去, 到时候以轻纱覆面,面妆浓烈一点,衣服穿少一点,最好不穿,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可红蝶的身段跟沈酒酒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那些在风月场上混的男人,眼睛都毒辣着呢,流觞宴的入场券都五十两了,要是咱们李代桃僵的事情被发现了,这么多年的招牌可就砸了。”
“那你说怎么办?”刘嬷嬷清点完木匣子里的钞票,叹了口气,现在沈酒酒出了这样的事,以后的生意肯定一落千丈,她揉了揉额角。
脸上层层堆叠的脂粉像是头皮屑一样,窸窸窣窣地落下。
“头皮屑”全落在男人的手臂上。
男人看起来二十岁出头,身穿墨色暗花纱贴里,腰系黄铜红绦带,头戴翼善冠,手里的泥金折扇不经意地带走粉末状的脂粉,表情十分嫌弃,可动作缺很轻佻,忍着恶心逗弄着眼前的老女人。
年逾四十的刘嬷嬷发出粗噶的笑声:“周郎,你可得帮我想个好法子,要不然人家可不依你。”她欲迎还拒地推搡着男人的手臂。
“与其让红蝶滥竽充数,还不如让沈酒酒自己来,就按照沈酒酒自己说的,以羽毛银面具掩面。”
“容我再考虑考虑。
第二天上午,刘嬷嬷就让妆娘给沈月殊试妆。
“你昨天指名要的东西,我都让人准备了,流觞宴咱们可准备了大半年, 你是压轴,可千万不能出岔子。”她隔着床幔喊话。
“嬷嬷,这也太早了吧。”声音又干又哑,很标准的公鸭嗓。
沈月殊自己都惊了,猛地坐起来掀开窗帘,嘶吼着:“我昨日就吃了一盏凉茶,肯定是红蝶搞的鬼。”
刘嬷嬷现在已经没心情追究是谁下的手,反正沈月殊这个人已经废了。
就算真的是红蝶,她也不会为了给沈月殊出头,责罚红蝶,反而要哄着她出席流觞宴。
“带到柴房,关着吧。”
沈月殊松了口气,这还得感谢林莺时让凌云连夜送来的哑药,要不然还真不好脱身。
“嬷嬷,你莫不是走错房间了,沈酒酒的房间在二楼呢。”平日里就算借她个胆子,她都不敢跟刘嬷嬷这么说话,现在不一样了,流觞宴的事情非她不可,架子端得很足。
“红蝶,说什么胡话,你才是咱们揽月阁的门面担当,是台柱子。”刘嬷嬷一通好哄,还允诺了一套红宝石头面,红蝶才算是愿意试妆。
柴房里的沈月殊沙哑着声音哼着小调,等着林莺时给她赎身。
在流觞宴的前一天,沈月殊才被人从柴房带出来。
“小姐,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的丫鬟呀。”
沈月殊很快反应过来,看起来心如死灰:“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小姐。”
“不,你就是我家小姐。”丫鬟哭着抱住她的腿。
沈月殊挣了挣,这丫鬟的力气还不小,她都快掉层皮了。
“小姐,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主仆情深的画面很感人,不少花娘都捏着帕子擦眼泪,但凡有别的办法,谁愿意流落青楼,她们也都是一群苦命人。
刘嬷嬷不屑地撇撇嘴,沈月殊都自身难保了,再弄过来一个丫鬟,伺候谁呀?
要是这丫鬟小有姿色的话,她倒不介意多一双筷子,包装包装一下,也能接客。
可眼前着丫头长得身材魁梧,膀大腰圆,还一脸的匪气,不像是在花楼里接客的,倒像是打家劫舍的。
“你走吧,只要入了揽月阁的们,生是揽月阁的人,死是揽月阁的魂。”
那匪气十足的丫鬟,脑子似乎也不好使,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你个老娼妇,要不是你逼良为娼,我们家小姐怎么会跟林公子阴阳相隔?”她说完才惊恐地捂着嘴。
刘嬷嬷怒火中烧,在揽月阁里,向来都是责骂别人的份, 还是第一次被骂老娼妇。
“看我我不打死你这个不知所谓的贱蹄子。”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感觉耳畔有风吹过。
“殉情了,死人了。”揽月阁乱成了一锅粥,只有忠心的丫鬟抱着早就凉透的尸身,号啕大哭。
刘嬷嬷让人去探探沈月殊的鼻息。
那人摇摇头,表示没救了。
“我要带走我们家小姐,让她入土为安。”丫鬟红着眼站到刘嬷嬷对面,足足比刘嬷嬷高了一个头,在气势上已经赢了。
“不行,她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就算是死了,尸体也是我的,埋在后院,还能当花肥呢。”刘嬷嬷就是想用尸体最后敲诈一笔,这丫鬟不是忠心,敲诈个三五十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
“你敢!”丫鬟一副要拼命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