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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没有。”楚江几乎是做吼出来,吼完之后,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跌坐到地上,嘴里喃喃的说着,“我没有,我没有。”
“哥,给他倒杯热水。”楚江曾经对自己释放过善意,郑采薇也愿意也想听一听他的苦楚。
一杯热茶下肚,楚江似乎又有了勇气,他抬起袖子抹去眼角的泪水,声音不疾不徐。
“我接替那个管事的活,大概有三年了,这三年来的每一天,我都活在折磨当中,完不成任务来自梁良的折辱;完成任务后,来自内心的羞愧和自责。”
他抬手,很是自来熟的给自己又倒了杯热茶,往事也徐徐展开。
这三年间,梁府一共收了差不多三十个女子,基本上是一个月一个。而在这三十个女子中,经楚江的手进来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怜儿,一个,已经死了,但听说,她并没有死,而是跟着梁大公子去了州府。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死?”
“她本就是青楼里的姑娘,当时进梁府,也是她思思哀求我带她进去的,可是进了梁府之后,她才发现要嫁的人是梁老爷,而并非梁大公子,所以,她在自己的院子放了把火,假死,逃了出去。我当时正好在府外,亲眼看到她上了梁大公子的马车。只是,哎,造孽啊,连累的住在她旁边的姑娘,梁良认定了是她心生嫉妒才放火烧死了青姨娘,所以,对她用了炮烙之刑。”楚江闭了闭眼睛,把眼中的猩红压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郑采薇想起来在地牢里,巧儿跟自己说的那些姑娘的死法,其中就有一个被放在铁板上活活烙死的。
“那你才带了两个人进府,怎么还能保住管事这个位置,莫非是罪名都推给了别人。”
“这位大人,你知道,其实进了梁府的那些姑娘,并非都是被梁府强迫的?”楚江没有正面回答郑子安的问题,而是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郑子安有些愣,难不成是自愿的?
郑采薇却是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那些姑娘非自愿,但也并非被梁府的人强迫,强迫他们的,是他们最亲的亲人——他们的家人。
从盼儿那天问怜儿的话就知道,他们是被父母卖给梁府的,十两银子,够一家人生活好几年了。反正姑娘都要嫁人,嫁给平常人家,不如卖给梁府,哪有人家愿意出十两银子,娶个媳妇。
“那怜儿,也是自愿进府的?”
“是,她找到我,求我带她进府的,我隐晦的跟她说过府里并不是安乐窝,但她认定了自己是特殊的,我不同意,她就要找别人,我想着我送进去,还能提点她一二,不想,她竟”怜儿给郑采薇撒了软经散,害的她差点惨死梁府的事情,他知道。
哎,郑采薇长长叹了口气,这个世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在意女子,像新世纪那样尊重他们、保护他们。
郑采薇又问出了之前的疑惑,梁良已是年近古稀,怎么还那么热衷年轻女子。
楚江愣了愣,这个问题,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还真的知道,当时为了报仇,没少打听梁良的过往。
原来,梁良膝下有一个儿子,早年去外面打拼,很少回来,梁老夫人走后,梁良开始寻摸着给自己找个继室,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一开始,他是真的只想要找个可心的继室,也确实娶了那么个人进府,只可惜,好景不长。一年后,梁大公子回府,见到了这位比自己年纪还小的继母,虽然不如大家闺秀那么端庄优雅,却也小家碧玉、楚楚动人,很合自己的胃口,但他谨记自己的身份,平时都尽量避开与她单独相处。
可,总有避不开的时候。
那年除夕,一家子围在一起守岁,梁良年年纪大了,意思意思守了一下,就回房休息了。偌大的暖阁里,只有两个年轻人,一个风华正茂、一个血气方刚,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人怎么勾搭到一起的,只知道,正月十五吃完饭后,梁大公子跪求父亲把继母给自己,梁良当场就被七晕过去,再醒来,府里也不见两人的踪影。
梁良萎靡的一段时间,突然就开始迷恋年轻漂亮的女子,只要被他看上,想方设法都要弄到手,梁府在泗水县,算是阁不大不小的地头蛇,抢了女子,根本没有人敢伸张正义。
在场的几人面面相觑,就连郑长庚都有些难以置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这句话说的真他妈对。
过了好久,郑采薇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低头想给自己倒杯茶水,才发现楚江还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你起来吧。梁良,郑大人会秉公执法的,你的仇,得报了。是吧,爹爹?”
郑长庚顺着女儿的话点点头,这件事情落到他的手里,绝对不会黄了。梁良残害了那么多条年轻的生命,会让他血债血债的。
“等我们查抄了梁府,给所有人都定了罪,我们会把你的身契还你,还你自由之身。楚江,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得到了肯定的承诺,楚江对着郑长庚行了跪拜大礼,被扶起来后,他想都没想就跪在了郑采薇的跟前,额头触地,伏在地上。
“你?”
“对不起,郑姑娘,是我利用了你,才让你陷入险境,险些被害,我的大仇已报,接下来,要杀要剐,我绝无二话。”楚江在知道郑采薇是前户部尚书的女儿之后,就断定郑长庚一定会起复,所以他在街上多次制造意外让梁良发现郑采薇的存在。他知道,郑采薇一定能够帮助他报仇,还能救下其他人,他也就可以解脱了。可惜,梁良胆小,他不敢招惹郑采薇,就在他发愁怎么说服梁良的时候,京城恰巧来人,给梁良出谋划策,这才有了后续的桩桩件件。
他不确定郑采薇的能力如何,所以他试探了很多次,好几次都是找借口把梁良让京城来的人帮忙撸人的打算压下,后来发现郑采薇身边的年轻人走了之后,他更是焦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万劫不复。
好在,韩庭轩出现了,他才放心了开始筹谋,才有了中元节那天的事情。
不过,他没有想到,韩庭轩会外出。她自己家,会出叛徒。
“郑姑娘,在死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他抬了抬头,看了郑采薇一眼,然后接着说,“你家里那个本家的姑娘并非良善之辈,这一次能得逞,除了京城来人的加入外,还有她的背后相助。”
说完,他斗胆抬头看了郑采薇一眼,发现她并不惊讶,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是了,接她回府的时候,就发现她不像是中了迷药,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猜到了原委了吧。
楚江五体投地的臣服在郑采薇跟前,等着她的宣判。
“你起来吧,既然那些女子因你受罪,后面他们的生活,就由你来安排,我会给你钱,你想一个稳妥的办法,报与我知晓。”郑采薇轻轻的说着,让郑子安递给他一个荷包之后,就让人送他出去了。
楚江晕乎乎的出了院门,在门口的大树下站定后,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应该是杀了我赎罪么,怎么还委以重任了呢?
院中,郑长庚、郑子安、韩庭轩,齐刷刷的看着自己,问题明晃晃的写在脸上:叛徒是谁?
郑小梅。
或者说是郑大河一家。
郑长庚了然,眸底是不再隐忍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