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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爷爷，我先回去了！”张招娣提着水桶就蹬蹬蹬跑了。
“唉！”张老头应了一声，感慨道：“感觉招娣这丫头不一样了……”
那丫头也是个可怜孩子，被家里人磋磨的眼神都木了，到了四五岁还说不出一句完整话，见着人只敢躲起来，恨不能把头埋进胸口里，现在都会笑眯眯地和人打招呼了。
张招娣出了老张家的门，在村道上慢慢走着，她还要去河边洗衣服，家里后院有水井，但是赵婆子不让她用，非要把她赶到河边去洗。
恰好遇到村长家的二儿子张信齐，张招娣弯起嘴角打招呼，“齐叔，你回来啦！”
常年在外面跑商的张信齐愣了一下，这张招娣模样还是以前的模样，但就是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张招娣被张信齐的反应给逗笑了，“齐叔，我先走了，不早点洗完衣服，我奶又要打我了。”
“哦！好！”张信齐很快反应过来，“有空来我家和大红玩！”
老张家院子里，张老头又给一群小孩结算了虾米和螃蟹的钱，看向还在水盆里玩虾的张知，“小心夹你手啊！”
“知道啦！”张知伸手抓了一只，展示给张老头看，“爷爷，这虾好大，有我中指这么长呢！”
“这是……沼虾啊！”张老头眯着眼回忆起来，“我年轻的时候，去隔壁长海县盐场打零工的时候见过，那边离海近，捕捞技术好，不管是海里的，还是河里的，一网下去能打捞一大桶，不过这大虾没什么人吃，我和大哥、二哥捡来煮了吃，能省顿饭钱……”
“哇啊～爷爷，海是什么样子的？”
前世今生，两辈子张知都没见过海。
“和天空一样的蓝色，无边无际……”张老头咂咂嘴道：“那地方也没啥好的，海边的地里啥都不长，那边的渔民比咱们过得还辛苦呢！”
果然，种了一辈子地的张老头，三句话都离不开土地。
但张知很期待，“爷爷，那边码头很大吧？应该有很多商人吧？我们把皮蛋拉到长海县去卖怎么样？”
张老头提议道：“你不如和王掌柜商量在酒楼卖皮蛋，我记得长海县也有家来福酒楼。”
“好主意啊！爷爷，姜不愧是老的辣！”张知赞道。
只要长海县的来福酒楼上了皮蛋，肯定有很多商人闻讯而来，自家不仅可以省了运输费，还不用担心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张老头骄傲地扬起下巴。
————
小水村建作坊的消息在十里八村传得飞快，第二天，老王氏娘家的几个侄子就来帮忙了。
到了第三天，张知的三个舅舅也来了。
农村就是这样，建房这样的大事，关系近的亲戚都会来帮忙。
再加上一直在老张家帮忙的张智虎家和张智猴家，人数直接达到了四十几个。
打好地基，建房就快了很多。
两排房子同时开工，十二天的功夫，这房子就上梁了。
建房子，上梁可是大事，据说房梁上得好不好，关系着以后一家人能不能住得和睦顺心。
又因为这房子要用来做生意，张老头和村长都格外重视。
挑了一个黄道吉日，村长和三位族老又来了。
还是张老头带着三个儿子做主祭，拜过天地，敬过香以后，王泥匠带着工匠们上梁。
上梁的时候，富贵人家会撒铜钱，老王氏不想太高调，和往常村里一样，准备了些打好的年糕饼，额外多准备了些糖果。
这会儿，张老头和老王氏站在作坊门口牵着一块红布，里面兜着一早就准备好的糖果和年糕。
“上梁喽～上梁喽～”
等王泥匠喊完，鞭炮声响起，两人抓起红布里的东西就往人群里撒。
当然，老王氏肯定会在和老张家关系好的人家面前多撒点。
年糕饼表面都是晾干的，掉在地上沾点灰拍一拍就掉了，也不影响吃。
最主要的还是一群小屁孩，激动得哇哇叫，一个个撅着屁股在地上找糖果。
上梁结束，张老头招呼着众人去家里坐，老王氏则带着几个村里的妇人去厨房帮忙。
按照习俗，要办一个乔迁宴。
虽然说这次建的是作坊，不打算住人，但老张家好久没有喜事了，张老头就打算办得隆重些。
早就定好的宴席大厨，已经带着人开始杀鸡宰鸭了。
以前村里穷，谁家办喜事，一户就去一个人，座位和准备的吃食都是算好了人头的。
但这次，张老头也不吝惜那一口吃的，去邀请人的时候就说了让大家都来。
大部分人家都不好意思全家人都去吃席，但是看着孩子们眼巴巴的渴望眼神，到底舍不得。
所以，村里的小孩有一个算一个，只要不超过十岁，都来了。
当然，村民们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上礼金的时候多多少少都再加了几个铜钱。
老王氏娘家大哥二哥，张知的外公外婆都被接来了。
张老头壮着胆子给教大娃二娃的夫子送了一份请帖，夫子虽然没来，但也让管家代送了一份礼，这样就已经让张老头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作为老张家皮蛋的第一个合作对象，来福酒楼的王掌柜自然在邀请之列。
见马车停下，张老头笑呵呵地上前迎接，“王掌柜，你来了，快到里面坐。”
“张老哥，恭喜恭喜！”王掌柜扶着圆滚滚的肚子下了马车，挥挥手让马夫将礼物送上来。
“人来就行了，还这么客气，快进屋……”张老头和王掌柜寒暄了一阵，见又有马车来，让村长帮忙招呼，自己转身去门口迎人。
“张老爷，我来自县城董家，奉少爷之命，送上给张小娘子的谢礼，和一份乔迁礼，恭喜张老爷新房建成。”马车里跳下来一个白面小厮，客气地给张老头行礼。
一声“张老爷”不仅唬住了围观的村民，就连张老头都听得一愣。
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上次董管家来过一次，“令公子真是太客气了，您里面坐坐。”
“不了，公子身边离不得人，我就不久留了，告辞。”
瞧着这小厮微微昂起的下巴，张老头就知道留不住人，客气地把人送上马车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