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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宿舍,二月温暖的阳光照进来,连同海风都让人觉得轻盈,高烧刚退,邵刚此时浑身有说不出来的飘忽感,同时心却是安静的,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如此踏实,敢把心中的秘密毫无顾忌地表达出来,跟一个陌生的女同志。
邵刚喝了一点程颜青递过来的水,然后缓缓道,“我是茳川人,七年前的一场地震,让我失去了最后的亲人……我从大山里长途跋涉去到茳川市,后来又辗转去了军区参军,因为是灾后孤儿,军队破格录取……”
程颜青听着他娓娓道来,感觉很踏实,至少不用再被他左一句喜欢右一句追她弄得不知所措,邵刚嘴角露出些许苦涩,“记忆里,我还有一个妹妹,在我很小的时候妹妹被父母带着去另一个城市生活,我是男娃,所以被留在老家养活,以后要成为邵家的香火。”
听到这的时候,程颜青已经隐隐猜到什么,难怪,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邵刚很亲切,原来不是她的错觉,是邵刚跟陆晓玲长得有点像,看来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地震发生之后,爷爷奶奶死了……爸妈没有音信,他们都说爸妈都做了坏事被关起来了,我稳定下来后,就想找到妹妹,想着以后我来照顾她。”邵刚眉头微皱,情绪也有些激动,“我查到了当时在茳川救灾的部队,也打听到很多孤儿被送到福利院……我一家一家问过,找过,都没有妹妹的踪迹,后来无疑当中听说,当时部队很多有领养条件的战士都领了孩子回家,我知道当时松江军营的人在我们那一块参加救援,所以我想办法调到了这边的军营。”
“你找到她了,对吗?”程颜青心间有几分动容,这是一个长兄千里寻妹的故事,他们都是孤儿,可是这位哥哥却从来没忘记妹妹还在受苦,他这份勇敢担当,不是谁都有的。
“是,陆晓玲就是我的妹妹,在医院化验过血型……我也确定过她的年龄,小时候的记忆,还有父母的长相,我们是亲兄妹……所以你们不用防贼一样防我,我不会伤害她的。”邵刚抬起眼睛,退了烧,他的眼神红血丝也退了,显得炯炯有神。
陈曦薇笑了笑,“我对她太好了,陆今安身为父亲自然会保护晓玲,你应该高兴,毕竟你妹妹跟着陆今安没受任何的苦,她很快乐。”
邵刚点点头,承认程颜青所说属实。
两人一时沉默,程颜青还是没弄清楚,邵刚追求自己的动机,毕竟,这才是她跟邵刚之间的结,“其实,你开门见山说是晓玲的哥哥,陆今安也不会绑着晓玲不松手,她想跟着你离开海岛也无可厚非,没人拦着你!”
“如果事情那么简单,就好了。”
邵刚苦笑,他攥着拳头捂着嘴咳嗽几声,程颜青立刻给他端水,邵刚轻声说,“我爸妈也在找晓玲,他们年龄大了,一身病痛,想让我们给他们养老送终……我认他们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晓玲不能认,也不能让她知道,她的父母还活着。”
“为什么?”
程颜青也越发迷惑不解,这事情怎么越听越扑朔迷离了,难道一家人团聚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邵刚为什么会这么说,还会如此小心提防?
邵刚努力平复情绪,最后才看着程颜青说,“我爸是强奸犯,当时他在我们茳川本地是人人喊打的对象,我妈后来活不下去也小偷小摸,后来偷了人家的孩子去卖,本来是要判死刑的,恰好那年地震他们救过人,有立功表现,就减刑了。”
“这就是你想带着陆晓玲远离海岛,离开部队的真正原因?”
程颜青心里大为震惊,都说父母之爱计之深完,邵刚一定是想了很多很多,才不得以走这一步路,如果不走,一旦他们的父母找到这里,那陆晓玲以后的人生就完了。虽然说,犯错的人不是陆晓玲,可是这个年代,有谁能接受他的父母是如此罪孽深重的人……
程颜青看着邵刚,震惊之余也心疼他的冷静,也难怪,他做事情总是那么井然有序,人也总是那么深邃难测,小小年纪,就见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被生活逼迫成熟的人。
“是的,我们离开这,换个身份换个名字,他们永远也找不到我们,我可以给他们一笔钱养老,但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们犯得过错。”邵刚握紧拳头,不由想起幼年时,同族的小孩子对自己的羞辱嘲笑,欺负打压。
邵刚也不愿意让妹妹再面临这样的困境,她才十七岁,更好的人生才刚开始,她纯洁如花朵一般,如果知道自己父母竟然是这样的人,她自己恐怕就受不了,不用别人说。
这些邵刚都经历过,他不愿意再让妹妹经历……
程颜青长长吁口气,脑海里已经有了真相的轮廓,“那你追求我,是被迫无奈,是不是有人拿着这件事情威胁你……是白丽丽对不对,是不是她已经联系上你的父母……然后用晓玲的将来威胁你,你不得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邵刚也惊讶于程颜青推测如此之准,这么快,她就想到了真相,看到邵刚震惊的眼神,程颜青心底顿时犯起一阵不适,她感觉自己头皮后背都是麻的,白丽丽做事简直令人发指。难怪,她这次回来如此理直气壮,厚颜无耻……
难怪,程颜公亽一切都是为了她,只要她幸福,他做什么都没关系。程颜青心急如焚,恨不能现在就给程颜俊打电话骂他是个蠢货,拿自己一辈子交换,让白丽丽胁迫他一辈子?
“白丽丽说,你不让她幸福,她也不让你幸福……逼着让我追你,还说我追你没有什么损失,到时候我跟你还有晓玲是一家人,陆今安那么优秀也不会孤独终老……”邵刚说的时候,神色已经有些羞愧,毕竟这件事情,他是被白丽丽利用伤害程颜青和陆今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