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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曲子虫娘从未弹过,也不想在那些达官贵人面前卖弄,若不是林平那清澈的眼眸绝不会拿出来。
“洗耳恭听!”
林平双手抱拳态度尤为恭敬,根本不是一名公子应该在妓女面前应有的表现。
虫娘微微一怔,似透非透的面纱下面弯出一条月牙,然后低了眸子重新把精力用在琵琶上面。
这一次曲调变得更加深邃,似是要为后面的曲词渲染,须臾,那藏在面纱后面的樱桃小口轻合轻张,柔情唱道“雅欢幽会,良辰可惜虚抛掷。每追念、狂踪旧迹。长祗恁、愁闷朝夕。凭谁去、花衢觅。细说此中端的。道向我、转觉厌厌,役梦劳魂苦相忆。”
祝小吉等人自然不识此曲意境,纯粹的被虫娘甜美的声音所陶醉。
林平心中一紧,脑海中浮现出诸多画卷,险些不争气的落泪。
听到这低沉忧伤的琵琶声,柔情似水的女子声,清风楼内的文人墨客簇拥而来。
虫娘似是进了自己的意境,也不管周围环境的嘈杂,继续唱道:“须知最有,风前月下,心事始终难得。但愿我、虫虫心下,把人看待,长似初相识。况渐逢春色。便是有,举场消息。待这回、好好怜伊,更不轻离拆。”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旋一声如裂帛,东窗西楼皆无言,唯见虫娘琵琶白。
附庸风雅的达官贵人听曲,学识渊博的文人墨客听词。
曲罢、声停,整个清风楼都安静下来,似是没人敢打破这曼妙的幽静。
“好一个长似初相识,不愧是柳永的大作!”
林平激动的拍着双手,不停的赞叹。
众人皆是一怔,且不说他们没听过这首曲词,更不知柳永为何人。
就连虫娘也是美眸上挑,似是有些愤怒的辩驳道:“此曲乃柳三变公子所作,并非什么柳永公子!”
这声娇嗔倒是让林平摸不着头脑,须臾之后才恍然大悟。
柳永原名柳三变,后来自己改的名字,想必此时尚未更改。
从虫娘的语气中,林平得到两个有用的消息,其一,柳永此人确实存在,其二,柳永必定已经跟虫娘有了不寻常的关系。
“柳三变?哈哈……就是那个整日混迹风月场所的穷举人?”
周围一名男子突然发笑,自然是听说过柳三变这个名字。
何为举人?
只有通过乡试之后才叫做举人,在这个重视人才的社会地位是极高的,甚至有秀才不跪县令,举人不跪府尹的说法。
既然柳三变是地位崇高的举人,那为何会让人瞧不起呢?
原因无非有两点,其一,礼部主持的会试柳三变多次未中,人们对他丧失了信心。
其二,柳三变经常出入风月之地,成天跟妓女厮混,有辱文人的名声。
所以说,不仅是普通百姓瞧不起柳三变,就连文人也瞧不起柳三变。
“不许侮辱柳公子。”
虫娘那甜美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就连眼神也犀利起来。
然而,一名妓女似乎没多少威慑力,这话更成了别人的笑柄。
“看到没有,柳三变依仗妓女出气,我听说就连他进京赶考的盘缠也是靠妓女卖身资助的。”
一名“知情人士”放声大笑。
林平无奈的摇摇头,他自然也不想跟这些文人墨客公然为敌,况且,这话不假,有史料称柳永死后都是被几名妓女安葬的。
“闪开,让我进去!”
就在此时一个吵闹的声音从一楼的大厅内传来。
四名青衣小帽打扮的店小二气势汹汹的围着一名胡子拉碴的男子,随时都有动手的可能。
“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胡子拉碴的男子手里拿着个空酒坛子,做出再喝一口的动作,却是没有一滴酒流进口中。
“柳三变,撒泡尿照照镜子吧,看看自己这幅德行,清风楼也是你能来的?”
其中一名店小二嗤之以鼻,声音极度不屑。
正如店小二所说,柳三变蓬头垢面,身上粗布麻衣,全然没有一点文人风范,简直是文人的耻辱。
清风楼可是高消费场所,一坛酒都买不起的柳三变根本没资格进来。
被人戳中痛点,柳三变也是脸色微红,幸亏被这酒气覆盖,用力的把酒坛子摔碎,醉醺醺的说道:“我柳三变能对出你这上联!”
虽说柳三变没进过清风楼,但也知道有关对联的事情,临来之前倒也想出一则下联。
不等别人回答,柳三变大声道:“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我这下联如何?”
众人皆是愣了,倒不是被这工整的下联给惊住,完全是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正当柳三变信心满满的时候一名儒生打扮的男子开口了,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柳三变你要点脸行不?这下联已经被陈公子写在门上还用得着你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