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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已是半夜,走得一时,二人来到了一个村落,村人都已在梦乡之中。
鹿淮本不愿打搅别人,但见鱼幼烟脸有倦色,知她累了,便叩响了一户人家的房门。不过多时,油灯亮起,一个中年人打开了房门,一问之下,原来此人是村里的教书先生。
鹿淮说明了借宿来意,那先生极为好客,急忙叫起自己的浑家,收拾出来一间客房供鱼幼烟安歇,又执意把自己夫妻俩的床让出来给鹿淮睡。鹿淮无论如何不肯,那先生无法,只得在外间屯放柴禾的竹棚下铺了床席,搭个草铺供鹿淮安睡。
那先生觉得慢待了来客,再三致歉,这才回房睡觉。
此时正是五月,天气暖和,不会着凉,鹿淮在天鹰馆学艺时早已睡惯了草铺,也不嫌粗糙,喜滋滋地躺下休息。连日来的劳累让鹿淮筋疲力尽,这一觉直直睡到了中午才醒。
次日起床后,鹿淮揉着睡眼从竹棚走出,到了那先生的房内,见鱼幼烟背对自己,坐在窗前,手里握着竹笔,好像在写什么东西。
原本鹿淮想上前看看鱼幼烟写的是什么,但见她背影清秀袅娜,温婉恬静,想起这几日来的奔波,好不容易才得到现下一丝的安宁,便没有走上前去,只站在门边,默默望着鱼幼烟的背影发呆。
不一会儿,鱼幼烟放下笔来,撮嘴一吹,只听闻外面扑棱棱扇翅声响,一只茜色羽毛的信鸽停在了窗台上。鱼幼烟把写好的纸张叠好,放入一个白玉小筒中,绑在了信鸽的足边。
信鸽一挥翅膀,又扑棱棱飞去。
鱼幼烟站起身来,见信鸽飞远,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正好看见鹿淮站在那儿,不禁吓了一跳,说道:“你作死么,戳在人家后面干嘛!”
鹿淮笑道:“你写什么,鬼鬼祟祟的,莫不是通敌叛国,写了犯上作乱的文书?”
鱼幼烟脸一红,神色中有慌乱之色,揶揄说道:“我写什么,你管得着么!”鹿淮道:“这般奇怪,嗯,我现在就追出去,将那只鸽子打下来,看看你究竟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鱼幼烟道:“你要是敢打我的鸽子,这辈子我都不理你。”说罢她一赌气就出去了。
鹿淮虽然和她认识没两天,但已经摸透了这姑娘的脾气,当即笑了笑,跟着她走出房间。
那先生两口子已做好午饭,招呼二人去吃,二人相对而坐,各吃各的,都默默不说话,弄得那先生大觉尴尬,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堪堪吃完了饭,鹿淮二人起身告辞。鱼幼烟从怀里掏出贯钱,大约四五十个,算是给这先生两口子的歇宿钱和柴米钱。先生双手乱摇,口里说了一堆圣人教诲,坚决不肯收钱。
鱼幼烟懒得跟这腐儒啰嗦,把贯钱往桌上一抛,抬身就走。鹿淮笑着向那先生二人道了谢,也随着鱼幼烟而去。
走在山林间的小路上,鹿淮几次三番要去跟鱼幼烟说话,但又怕被她一句话顶回来,脸上无光,于是只得默默地跟在她后面。
在他心里,忽而觉得自己很好笑,明明受不了鱼幼烟的脾气,干嘛还这样跟着她?
正在胡思乱想,忽见前方露出屋檐一角,转过一个山弯,走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一座山间寺院,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金阁寺。
这寺院隐在苍翠松柏之下,古意浓浓,淡薄恬静,自有一派沉寂朴素之感。一见这寺院山门,鹿淮心内不禁一片安然。
他正自顾着望着那块牌匾上的三个大字出神,忽听鱼幼烟喊道:“喂,你在那儿发什么愣!”鹿淮一瞧,只见鱼幼烟已站到了山门之内,作势就要进去,忙道:“你作什么,快出来,切莫冲撞了人家的山门。”
当时寺院古庙不招待女客,原是常事,故鹿淮有此一说。
鱼幼烟却偏生是个不怕惹事的,见鹿淮这么说,撅嘴道:“我偏要冲撞个看看!”说着娇躯一扭,转身进了山门。鹿淮无法,一声苦笑,也跟了进去。
这寺庙隶属禅宗,陈设古朴,十分清幽,不似净土宗那么富丽堂皇,香火亦非旺盛。
鹿淮跟着鱼幼烟逛进天王殿,见四大天王的泥胎塑像十分陈旧,中间供奉的东来佛祖也色泽暗沉,浑没一点生气。
鱼幼烟皱着眉头看一圈,说道:“这是叫花子窝么,乞儿杆子帮的大堂也比这里漂亮,你瞧这香案子,只怕是千八百年前做的吧。”鹿淮笑道:“兴许是达摩老祖东来中华那年,顺道从老家带来的。”鱼幼烟扑哧一乐,又自顾自逛到了后面去。
鹿淮见她笑了,知道之前的怒气已经消了,心下登时放下心来,跟着她走向后面。
后面供奉释迦牟尼世尊的大雄殿,仍和前面的一般,十分凋敝衰败。鹿淮向来有神便拜,见到释迦世尊的塑像,便拜了下去。
鱼幼烟见状道:“你作什么?”鹿淮道闻言一怔,停在半路,要跪不跪的,说道:“拜佛。”鱼幼烟见他样子滑稽,不禁笑了出来,上前拉他站直,说道:“这黑不溜秋的佛爷,瞧上去自己就过得不好,哪里能保佑你?不拜也罢。”
鹿淮笑道:“照大和尚们的说法,这外边的美丑,不过是假的虚的,里边可是实实在在的佛爷。我拜的是真佛,可不是这个皮囊。”
鱼幼烟不以为然,随口道:“这佛爷要是真灵,干嘛不给自己找件体面衣服穿上?你要拜就拜,我可没工夫陪你。”说着又转到后面去逛去了。鹿淮见状无法,也顾不得拜佛,随着她往后面去。
二人一起从大雄殿的后门走出,刚一出门,只见面前赫然一座金光闪闪的阁楼,雕梁画栋,全是纯金铸就,窗棂门扉,也全是精细的金箔,一时这座楼阁夺尽天下贵气,仿佛世间的珠宝黄金,都纳在了这座楼内一般。
先前鱼幼烟二人只嫌这寺院古旧,此时见到这座金阁,不由得都惊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