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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诩既然主动来到济南,曹穗就不会轻易放他走,好在贾诩心甘情愿地留下,否则曹穗可能会动用些非正常手段。
换做旁人走就算了,但贾诩不同,他的威胁性太大了。
曹穗这边还有个曹昂和典韦的命挂在他身上,一旦他离开,曹穗只会悔恨交加外加胆战心惊。
除却一开始对贾诩这个人的畏惧后,曹穗那种抠搜劲又上来了。
这么好吃好喝地养着一个人,若是光养着,她心里总归有股不得劲。
曹穗安慰自己,只是问问寻常的疑惑,不叫他出主意应当没关系的吧?
秉持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曹穗主动跑去找每日就悠哉悠哉在躺椅上假寐的贾诩。
这几日贾诩出门都着重选择在早晚较为凉爽的时候,时不时就去麦场转悠,幸好有人跟在身边介绍身份,不至于被当成对小麦不怀好意的人。
曹穗来时正好看到贾诩正在吃着下午茶点,好似刚刚午休醒来。
她不得不承认贾诩活得久是有原因的,瞧瞧人家这养生的实施力,可比被荀彧写信来她这告状的郭嘉要强多了。
“先生,我没打扰你午休吧?”曹穗顶着一张无害的笑脸就进来了。
贾诩稍微坐直,“女公子来得刚刚好。”
曹穗自然而然地往旁边一坐,都不需要人招待。
“先生这几日在田庄还习惯吗?其实先生若是住不惯,而已会济南城,我已经为先生安排好府邸,人的话,可能需要先生亲自挑一挑。”
曹穗难得没有直入主题,还关心了下。
贾诩没有不满意,若是要吃苦,他早就走人了。
“多谢女公子,不过我想看麦场收拾完再离开。”这么多的麦子,他都心动神驰。
曹穗寒暄完,便皱着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说话时声音都低落不少,“先生,我阿父被迎到兖州平定黄巾,我自是相信阿父和一众阿叔的能力,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贾诩老神在在,手上久缺一把扇子,“女公子不用担心,州牧手到擒来。”
曹穗:……
不知为何,有被敷衍到。
曹穗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因为成见便时时刻刻怀疑贾诩。
她明白曹操定然能赢,不过是时间而已。
她继续问道:“那先生推测,我阿父收复黄巾还需要多久?”
贾诩眼睛还半眯着,“最迟不过今年底。”
曹穗没再继续问,毕竟她阿父已经给过她时间。
她轻叹了一口气,微微往后靠了靠,放松下来,好似闲聊般,问:“先生,你从长安来,觉得李傕郭汜等人能长久吗?会不会发癫?”
贾诩终于舍得认真点,反问道:“女公子所言的发癫是?”
曹穗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思考下该如何形容,才道:“目前虽然地方诸位都不把长安叛逆反贼当正统,可他们手里终究有陛下在手。李傕会不会生出些别的想法,挟天子以令诸侯?”
或许是知道贾诩心中没有对所谓汉室、良善的底线,在他面前,曹穗说出的话也尤为大胆。
这会儿轮到贾诩彻底睁大了眼睛,盯着曹穗认真看了一会儿,然后笑得很开怀。
“女公子放心,李傕等人鼠目寸光。”他目光落在虚无处,好似透过此看到了最后的结局,“李傕等人只会打得头破血流后自取灭亡。”
曹穗听完他的话把心放回原处,那就好,起码她阿父将来要走的路不会被人抢先。
简单问过几个问题后,曹穗对贾诩的畏惧散去不少,反而切实地感受到有顶尖谋士的爽感。
她还想要继续问问,全然把贾诩当作解惑的工具人。
平日里戏志才已经够忙碌,拖着一副病体残躯都还在呕心沥血地操持政务,她时常担心他的身体,每隔几日就让黄丹红去给戏志才把脉看诊,确保不会出问题才让他继续干活。
而面对贾诩时,她就全然没有这种担心。
只不过,曹穗的嘴还未张开,刚刚午休完的贾诩便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靠躺回躺椅上,好似整个人都要和躺椅融为一体。
贾诩慢慢地阖上眼,脸上迅速爬上疲惫无力,一副急需闭目养神回血的模样。
“老朽年事已高,精神头不足,平日必须好好将养,怕是没办法再给女公子解惑了。”
曹穗:……
果然,不是她的错觉,贾诩就是有种不想干活被白养着的气质。
明明年纪最大,可实在叫曹穗生不出敬老的心思。
曹穗小嘴紧闭,慢慢调理完才郁闷地开口:“先生,你是来投靠我当谋士的吧?”
可她坐在这不超过一炷香他就累了,还完全是动嘴皮,她实在不知累从何来。
比她还会偷懒。
贾诩没装死,但嘴边的借口说来说去都只有一个,“老朽年事已高。”
曹穗抬手抵住额头的太阳穴,“先生,下次找理由可以稍微用点心思吗?”
起码找一个叫她心服口服都不能拒绝的理由。
贾诩睁开眼,双目都是诧异,“女公子,老朽确实年事已高。”
曹穗眼神只剩下无语,虽然四十五岁在此时算不得年轻,但也无需一副老态龙钟好似已经七老八十的模样。
曹穗怀疑他不找阿父就是因为阿父不会让他这般惫懒,找她是欺准了她脸皮薄。
曹穗妥协道:“先生,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就不打扰你了。”
然后也不管假寐的贾诩答不答应直接问,“阿父平定完兖州,该如何将青州收入囊中?”
然后曹穗听到好沉的一声叹息,那种不情愿直入她的耳膜。
贾诩慢吞吞地起身,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简单点出来,“州牧要名正言顺,自然要让人求着上门。兖州是如何,青州便如何。只不过,兖州是黄巾,青州是百姓。”
说起来不一样,但真论起来,没有多少差别。
曹穗听懂贾诩的话,说到底,无论是黄巾还是百姓,都会被高产粮食所诱。
只是,兖州是州牧刘岱死得太过凑巧,青州这位州牧虽说没有大作为,但人就活生生在那,总不能主动让贤吧?
贾诩则是不再言语,没有人会主动让贤,那就被迫呗。
跟着一个朝不保夕、一看就没有盼头的无能州牧,还是换一个势头正猛的重新下注。
世上从来都不缺豪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