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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突然涌入灵堂的人,大体分为两拨,他们都是一些年轻人。其中一拨都穿着同样的粉色西装,粉色皮鞋,而另一拨则都穿着红色的西装,红色皮鞋。
只看这些家伙穿着的服装颜色,也知道刚才外面为什么如此喧闹了,人家这里在办丧事啊,而且柳泰民的岁数又不是很大,够不着喜丧的边,因此,这些人穿着如此“光彩夺目”的闯进来,显然不是来吊慰的,而是来搞事情的。
而更令安如松傻眼的是,这两拨人里带头的,赫然便是赵景胜与赵成浩兄弟俩。其中,赵景胜穿了一身红,而赵成浩则穿了一身粉,两人各自带了一拨人。
赵成浩走进灵堂的时候,耳朵上还戴着一副耳机,整个人眯缝着眼,做出一副沉迷于音乐的表情,一边弓腰走着不知名舞步,一边还时不时的原地转上一圈。那样子,一看就给人流里流气的感觉,不像是好人。
“赵景胜!”看到这群人涌进来,原本跪坐在灵台边上的柳太和勃然大怒,他猛地从垫子上站起来,快步冲到赵景胜兄弟俩面前,大声喝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给老不死的”赵成浩抢先说道。
他的话只说了半句,便陡然间停住,随后,他伸手拍了拍嘴,说道:“不好意思,死者为大,我说错话了。应该是,给已经死了的这个老家伙上炷香,表达一下我们兄弟俩的快意。”
语气一顿,他斜眼上下瞟了柳太和两眼,说道:“既然敞开了办丧事,那就不要阻人过来拜祭,如果不想别人来拜祭,那就别办丧事,直接把人烧了,骨灰扬了,多省心?”
“赵成浩,我看你是想死!”柳太和怒气更盛,他伸手就想过来揪赵成浩的衣领,但却被身边的人给拦住了。
赵景胜、赵成浩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这里是柳泰民的灵堂,且不管这些人他们柳家是不是能招惹,在眼前这个事上,他们也不能跟人家起冲突,否则的话,难免会被人笑话。
说白了,赵景胜兄弟俩是来闹事的,他们自然不怕别人看笑话,可柳家是办丧事的,他们的忌惮自然要更多一些。
最糟糕的是,这种事情还没办法报警,即便是报了警,警察也不好处理,毕竟人家只是穿着打扮不合适,又没有在这里打砸抢。
眼睛快要冒出火来的柳太和,被身边的人拦住、拉开,冲突没能爆发出来,一些好事想看热闹的人,还觉得挺遗憾的。
这世上的人大都仇富,而富人与富人之间,多半也彼此不对付。有一说一,就今天前来吊慰的这些人里,真正对柳泰民的死感觉遗憾、悲伤的,能有个半成就很不错了,其中的绝大部分,估计都巴望着能看到一场热闹呢。
见柳太和被人拉开,赵景胜兄弟俩倒也不多说什么,他们依着礼节,在柳泰民的灵前上了香,随后便直接带人离开。安如松发现了,这两个家伙竟然连吊慰金都没给,就那么空手来,空手走的。
等到赵家兄弟俩走了,眼见的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安如松才起身走人,他可没兴趣留下来喝酒,毕竟他与柳太和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从灵堂内出来,安如松顺着虾岭去往遁村1洞的公路往岭下走,他停车的地方,离着柳家设立灵堂的地方有个百十米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赵家兄弟俩来闹了一场的缘故,道路上的车辆以及来吊慰的人少了很多。毕竟赵家兄弟那一伙子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那些不想招惹麻烦的人,自然便早早的离开了。
当然,这也与柳家的现状的有关。
过去,赵景胜兄弟俩不管如何的不服气,他们在柳太和的面前,总归还是不敢太过放肆的,否则的话,当初慧秀死的时候,赵景胜估计能把柳太和的皮给扒了。
而现如今呢,随着柳家对孔议员的背刺,双方已经不属于同一个阵营了,赵家兄弟俩自然无需再忌惮柳太和,甚至与此相反,他们越是挑衅柳太和,就越能在孔议员那里获得加分。
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换了安如松的话,他也会这么做的。
顺着下坡的公路一直往前走,在离着自己停车的地方还有三十来米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本田轿车从遁村1洞方向缓缓驶过来。
当这辆车从身边驶过,安如松并没有注意,毕竟这里过来过去的车子不少,有路过的,也有专门来参加吊慰仪式的。
不过,就在车子与自己错身而过的时候,安如松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的目光追着车子看过去,恰好从车子的后窗处看到,车内后座上的一个人,正在往头上戴着头套。
那是一个黑色的头套,应该是可以遮住脸的那种。
出于一种说不清楚的预感,安如松觉得这辆车上的人肯定有问题,他们应该是冲着正在举办的葬礼来的,或者更准确的说,多半是冲着柳太和来的。难道是从菲律宾过来的亡命之徒?那可真是惹不起!
尽管想到了身在灵堂内的韩美妍,安如松依旧没打算回去,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如果来人真的是菲律宾的亡命徒,他就算赶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最后只能把自己搭进去。
所以,中国人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走为上计啊。
根本顾不上考虑太多,安如松加快脚步,赶到自己停车的地方。
就在他刚刚坐进车里的那一瞬间,百米外的灵堂方向,骤然响起“呯呯”的闷响,尽管听得不真切,但安如松却依旧能够辨别出来,那应该是枪声。
同时,伴随着枪声,惊呼声、尖叫声在灵堂处响成了一片,坐在车内,安如松朝着灵堂那边看了一眼,就见人们像是受了惊的疯牛一样,一窝蜂的从灵堂内奔逃出来。有人朝着他这边狂奔,也有人朝着道路两侧的山坡上攀爬,那种混乱简直难以形容。
安如松原本都已经把车打着了,就想着直接开车走人呢,但看到这种混乱的景象,他又放弃了直接开车逃走的念头,而是选择藏身在车内,旁观局势的发展。
“呯呯”的枪声在灵堂内响了十几次,灵堂内外的人也全都跑散了,但那些戴着头套的人,却始终没有再次出现。
安如松坐在车内,紧张的看着灵堂的方向,过了约莫半分钟的样子,两个手里持枪,身穿黑色西装的年轻人,从灵堂内快步跑出来。
这两个年轻人显然是戴了入耳式对讲机,他们在灵堂外面四处观望了一会儿,又一只手按着耳朵的部位,似乎是与什么人通了话。
随后,这两个年轻人举起手里的枪,小心翼翼的朝着那辆黑色的本田车走过去,看样子应该是去查看车上的情况了。
看到这一幕,安如松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柳太和应该是对这种刺杀早有准备了,这些穿着黑西装的持枪年轻人,估计是他聘请的保镖
不对,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安如松便又将它排除掉了。
韩国的禁枪还是很严格的,一般的安保公司虽然也提供保镖服务,但这些保镖同样也不能配枪,像今天这种情况,如果柳太和的保镖持有枪支的话,他自己也会沾染上麻烦。
换句话说,这些持枪的年轻人大概率不是保镖,而应该是刑警之类的人物。
这种可能性很大,这段时间里,先是柳太和自己遭遇枪击,紧接着就是他爹被人撞死,前前后后的,这么多事发生在他身上,他倒是真有可能向警方申请保护。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有一个推论就可以判明了,即:柳太和并没有将他老子的死,怀疑到孔议员的身上,更没有怀疑到他的大嫂韩美妍,他真正怀疑的对象,估计就是那些从菲律宾过来的亡命之徒。
想明白这些,安如松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容——韩美妍之所以敢如此大胆,直接找人干掉了她的公公,估计也是看到了这一点。
想想也的确是这样,柳泰民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弄死,柳家首先要怀疑的,自然就是菲律宾那边过来的人,其次就是孔议员,最后才会是别人呢。至于韩美妍她估计都没有被列入嫌疑人的名单。
摇摇头,安如松不再去担心韩美妍的安危,他重新将车子发动起来,缓缓汇入离开的车流,直奔遁村1洞的方向去了。
如果抛开个人恩怨不谈,只从一名旁观者的角度去考虑的话,大母山集团也好,集团背后的柳家也罢,在孔议员所涉及到的政治斗争中,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柳家所求的不过就是生存而已,面对金宇栋的检举,孔议员一脉的人陷入完全的被动,几乎自身难保了,而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大母山集团,除了改弦易辙之外,又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没错,他们根本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大母山集团也好,柳家也罢,之所以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太弱小了。
因为弱小,所以没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像当初那个死在遮雨檐上的女孩慧秀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