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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哭声震地,好不凄惨,一直持续着,并不断绝。
幽幽静静的草屋里终于有人说话,道:“今日菩萨不在,你们请回吧。”
这声音虽然悦耳动听,但是极冷,天然拒人于万里之外,李莫愁一听愕然,道;“这是龙儿的声音么,奇怪,她一向不精毒理,怎么到这里做起菩萨了。”
苏留凝神静静的听了一小会,道:“屋里还有一人,只不过这人状况奇怪的很,气息似断未断,将续不续,处在一个玄妙的状态之中。”
这些人哭了许久,屋里终于幽幽的响起了另外一个娇弱声音,说道:“各位都起来吧,只等我一刻,就能功成出来替大家治病了。”
这一声出,那杏林另一边便转出了一行人,为首这人哈哈大笑,道:“女菩萨,好的紧,苦候数日不至,如今这一刻钟也够用了。”
他身边有个金发胡人谄笑道:“恭喜宗师,贺喜宗师,这小娘皮手里那一部‘青杏经’定能叫您青春永驻。”
另个干瘦老头抚须微笑,道;“哈里斯大人说的不错,宗师此时已经是人间少有的美男子,依老夫看,到时候能再年轻个十岁,岂不美哉?”
他哈哈一笑,洋洋得意。身边一个白发老人却不忘察言观色,注意到哈里斯口中的“宗师”脸色却沉了下来,哈哈一笑,道:“不过以老朽看,宗师武功修为横绝宇内,无敌当世,十岁是少了的,三四十岁,是稳稳当当的。”
“笑阎王见识浅薄,还是明先生才知晓事理啊。”
那号宗师的是个白袍胡人,此时闻言眉目舒展,哈哈怪笑,笑声怪异的很,但见他鼻高目深,面白无须,白发一丝不乱,形如佛陀般堆在头上,造型奇异。
“滚出来。”
那白发胡人春风得意的举步往草屋走了几步,忽地转身往杏林瞧来,目光如电射一般,灼目惊心,地上那些中毒的汉子噤若寒蝉,郭襄与柳莺莺等人也是大惊失色,还以为被人发现,就要出去,却被苏留按住。
哈里斯愕然道:“父宗师,怎么了?”他原想叫父亲,但是想到自己父亲更喜欢宗师这个称呼。便改口道:“去捉住那个活菩萨么,难得等到了她出来,不然天机宫的人快要来了。”
那干瘦老头儿听见了天机宫,身子一震。道:“是极是极,宜快不宜慢,宗师,您看”
此时那杏林里一阵声响,树影晃动。一群麻雀冲天而起,那白发胡人冷哼一声,转身大步往草屋里的走去,行动之间,如一条环饲毒蛇,口中桀桀怪笑道:“活菩萨,洒家不远万里奔赴中原,你便乖乖的‘青杏经’交出来罢,洒家也放你一条生路。”
李志常传音道:“果然是他,此人便是昔年论道蒙元供奉之一。”
地上跪倒的人群都是被那个常老头用毒害了的炮灰。四肢疲软,说不出的萎靡,见到了这个“宗师“,如见猛虎,他步履所及之处,潮水一般的往两边退开。
屋里却没有声响传出,白衣胡人心里生疑,步伐一定,招呼来一个手下,吩咐一句。自己慢慢踱步跟在那手下的背后,只是走到了门前,方才要推门而入,这个走在前边的人却应声倒地。白衣胡人眼神一凝,衣袖大展,罩住了自己全身,倒退几步,凝立室外,提着那人的尸体才进了去。
苏留冷笑一声。道:“这就是那个金发胡儿哈里斯口中的宗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送。你们留下这个‘笑阎王’常宁跟金发胡人还有那个白发老鬼,我去取了那个宗师的人头。”
他一声语毕,便不再驻足,飞身而起,这个白发胡人号称是宗师人物,结合还曾伤过成就先天功的李志常,断然是个不好相与的人物。
“好胆,这是寻死来了!”
哈里斯再怎么迟钝,也见着了一道人影惊鸿浮光掠向了屋内,虽然心惊这人身法之快,但是却不怎么担心,反而略带了嘲意哈哈一笑,道:“宗师面前,也敢卖弄身法,真是不知死活!”
等他目光艰难的跟上苏留的背影,才蓦地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心里骇异不定,想起了什么,好似整个人在冰窟里出来,冻在了原地,涩声叫道:“是你!?”
他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识不凡,但是论说打击,无一可与风陵渡那时比拟,真正的生死操之他人指掌之间,苏留在风陵渡风雪杀人,睥睨无敌,狂言要一会天下宗师,委实是太过于惊世骇俗,他原以为自己这边已经有绝世宗师撑腰,便能放心,但是再见着苏留,腿脚依旧不住的发抖。
他身边那一个黄衫白发的老人,突然发问:“哈里斯,此人便是杀了四王子的神雕侠?”
这人方才一直不曾说话,但是气度雍容,站在人堆里也能吸引人的注意。
“正是此寮,明归明先生,你快去拦住他,免得坏了宗师大事。”只是哈里斯才回过神来勉力回答了一句,便已经惨呼了一声,凝目一看,自己的肩胛上已然着了一枚“冰魄神锥”!
这一道神锥名作锥,比针还粗大了些,也是李莫愁在梭罗指大成之后突然奇想的将之与冰魄银针相互融合创下的武功,更是大雪派至高无上的绝学,连柳莺莺都功力尚浅,使不出来。
哈里斯虽然已经猛然警醒,生出了危急感应,但是他缩身后仰,盘旋如蛇,竭力的闪避也没能逃过神锥的追魂夺命,这一锥,直接便将他的肩膀射穿。
那“笑阎王”再也笑不出来了,涩声道:“快斩断手臂。”
哈里斯痛的面貌都扭曲了,狞恶如鬼,嘶声道:“谁敢!”
众人往后退了一步,怜悯的看着他,谁也不想自己变成一个残疾,但是等哈里斯看着自己的手臂黑气隐隐上浮,就要直攻心脉,到时候便是自裁也解不得毒,心如死灰,自己惨嚎着奋起一刀,手起刀落,自己的左手齐肩而断,血如泉涌。
这人倒也倒霉,初入中原,雄心壮志不已,然而先在风陵渡被苏留一手风雪乱舞,差点送了性命,今日又给李莫愁的暗器射中,眼见得是废了。
“笑阎王”常宁脸色灰败,颤抖着手自怀里取出了一小包药粉,迅速倒在了哈里斯断臂喷涌黑血的创口上,肌肉蠕动,哈里斯像是一只受伤的虚弱野兽,失去了抵抗能力。
气度雍容的明归却跟杏林里掠出的李志常对了一掌,各自小退,明归心里着实惊异,李志常的内力虽然称不上磅礴,但是就精纯而言,确是他生平之所见。
明归心思电转,正要有下一步的动作,却听见了屋内一声惨嚎!
这一声惨嚎好似不是人类发出的惨叫,极其危险,叫人闻之心里悚然,浑身的寒毛倒竖,也叫他动作倏地一止。
只见房内一道白影飞快蹿出,接着苏留笑吟吟的自房内踱步而出。
那白发胡人宗师嘶声道:“洒家贺陀罗,阁下到底是什么来路?”
事到如今,这胡人也瞬息先将眼下的情况了然于胸,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成了一个废人,而自己与这白发年轻人适才又对了一掌,也是吃了暗亏。
贺陀罗内心里似有无限的惊惧,双脚动处,气劲四溢,立足之地处处龟裂开来,深深的陷入地面,这倒不是他有意运劲震裂,而是苏留追身而入之时,与他对的一掌,掌力犹如惊涛怒潮,一波接着一波侵袭而入,在他体内作怪,他不使个圆转的巧劲将之尽数度入地下,只怕是这一掌之内,就要坏了自家的内腑。
苏留冷笑道:“你当年曾入得终南山下的活死人墓么?”
贺陀罗知道苏留厉害,心里正忌惮不已,隐隐的换了个身位,目光游离不定,错步道:“什么古墓派,原来是你。”
他神情不似作伪,只在几人之中看见了李志常,嘿然阴笑,道:“小道士,原来是你,你还认得洒家么?”
李志常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道:“昔年之赐,绝不敢忘,只是你伤的了我,却万难伤得苏兄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