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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重新将松散的头发绑了绑,这次的搜检实在严格,不仅需要解衣脱鞋,连发髻都得打散了查看。
弄好头发,他便开始研墨,也让自己尽快静下心来。
这是改变他、改变家族命运的第一场考试,他自然也是紧张的,一边研着墨一边依着宋英前几日教的法子,先深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地吐出来,如此反复几次,砰砰乱跳的心便平缓了许多。
想到宋英,他不由望向考篮,里面除了家里备的小馒头,都是她准备的,药丸、糖果、蜜饯、姜片,还有身上的药囊。
想到这些,袁清的心情又是放松了几分。
忽而,云板声大作,龙门关闭,试场更加肃静,甬道上,一些后进来的考生不由加快了脚步,在小吏的带领下,快速走到自己的考房入座。
天色将明时,甬道上已经没有考生了,想来所有考生已全部入座。
又略等了一阵,云板敲击三声,陈知县宣布考场纪律,又说了些勉励的话,考试便开始了。
书吏们举着考题贴板,在甬道上来回走动。
等到近前,袁清赶紧提笔抄写下来,第一题是四书题,晋人有冯妇者,冯妇攘臂下车。
看见这题,袁清不由一愣,这题小半年前,他在一本会试集里看到过,这两句出自《孟子》尽心下篇,两句之间,还有一大段经义被省略掉了,是一道名副其实的截搭题。
四书五经就那么多,国朝取士考了那么多年,题目几乎被出了个遍,也就是说,绝大部分的题,前人都已经写过,《文府》里几乎都是有范本的。
有些读书人不思钻研经义、精进文章,致力于文抄公大业,一心背书,背得足够多,也能考个秀才出来。
但这样的人,终究是让士林不耻的,所以当初申尚书会试过后会被人骂作两脚书橱,直到他殿试时,拿出了真正的本事,才让天下文人信服。
为了杜绝这类情况,截搭题、偏题就出来了。
在袁清看来,有些所谓的截搭题就是在强截句读,破碎经文,远孔圣之意,但也是考官们的无奈之举。
截搭题、偏题多出现在童子试中,乡试、会试这类正考通常是不出的,当年会试时这题可是考倒了不少举人们。
这时,又一个书吏举着考题贴板走过来,袁清顾不得细想,赶紧抬眸望去,只见上面写着: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
袁清没有抄写,这是五经题,《易经》《春秋》《礼记》《诗经》《尚书》各一道,考生只需取本经的那一道作答即可。
又等了一阵,举着《尚书》考题的书吏终于来了,上面写着:敬忌,罔有择言在身。
袁清赶紧抄写下来。
五经题过后,便是五言八韵诗,题目是:纸作良田。
三道题目抄写完毕,袁清这才重新看向了第一道四书题。
科举有三重,重八股,重首场,重首题,这一场的第一题至关重要,这一道的四书题若答得足够好,后面的五经题与帖诗只要不是特别荒唐,这县试便取定了!
袁清不由激动,虽然时隔半年之久,但那篇文章,他大致还是记得的,特别是破题一句,晋人始则改行以从善,终以徇人而失己也。
述而不作,中规中矩,又道尽题中之意,他当初看时便有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之感,直叹前辈才华,自己难以望其项背,还得加倍用功才是。
他提笔正欲书写,忽又想起这题当时是与沈旌一起看的,还讨论了许久,他记得,沈旌应该也记得大概。
同一场考试,二人破题一致,文章内容也大致相同,岂不是有舞弊的嫌疑?
更严重些的,会有人怀疑是陈知县泄题给沈知府,那可就污了两位父母官的名声,而他的县试与府试,掌握在这两人手里呢。
即便后面证明他们只是看过同一篇文,洗清了舞弊的嫌疑,也对名声有碍,想来陈知县也不会给太高的名次。
另外,陈知县出这截搭题,应该就是不希望有考生剿袭前人文墨,这种情况下,还是让你给剿袭到了,也算你的本事。
文章的水平摆在那里,又没有作弊,考官不得不取,但名次也不会太高。
略做思索之后,袁清决定还是自己写。
所幸这两句出自同一篇,截搭得又十分巧妙,两句凑在一起,不会有断节拼凑之感,在截搭题里不是最难的,据说最无情的截搭题都不在同一本书里,类似于,床前明月光,小人长戚戚,那才叫人头疼呢。
况且当初这题,他也是细细揣摩过,若是自己在考场上遇到了,该如何作答。
这篇的原文大意是,齐国闹饥荒,孟子的学生陈臻对孟子说,百姓都以为老师会再度劝齐王开仓赈灾,你不会再这样做了吧。
孟子说,再这样做就成冯妇了。
晋国有个叫冯妇的人,擅长打老虎,后来成为善良的读书人,不打虎了。
一次他去郊外,看见很多人在追逐一只老虎,老虎站在山势险要的地方,没有人敢接近。
看见冯妇,都前去迎接,请他帮忙。于是冯妇撸起袖子跳下车,众人都很高兴,可是冯妇却被当时的读书人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