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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也来看戏?”
坐在这临时戏台子下面的裴七儿转头看向了身旁路过的这个意外来客。
“我坐这就好。”
菖蒲向裴七儿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对着那准备将他引向更前面位置的管事说道。
那管事原本还想要再争取一下,只是看菖蒲已经落座于此,只能顺从这位乡贤的意愿了。
他转头看向了戏台子上面那个正在打点开场前事情的班主,颇为无奈的向对方摇了摇头。
那画着武生妆的班主顺着管事的视线看向了已经落座的菖蒲,也就没有再为难这管事,只是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赶快过来帮忙。
“我听学生们说这里有个新来的戏班子,带了些京都传过来的新戏,就来看看。
反正大家都在这里看戏,我那里也没有什么生意可做的。”
徒弟多了就是有这个好处,当年菖蒲可不敢如此乱逛,有段时间因为百草堂内青黄不接,他甚至都不能正常的出去巡诊,深怕自己一走柏溪镇就成了个无医镇。
到时候若是谁生了个什么棘手的病,怕不是还要将人给送到梁城去看。
现在的菖蒲就没有这个顾虑了,柏溪镇内此刻有整整三家医馆,另外两家的坐诊大夫也是菖蒲的学生,他们的水平至少是个徐牧往上的程度。
百草堂内还有几个过来交流医术的老大夫,这几位老大夫在一些方面的能力就连菖蒲也要学习一番,有这些人在,菖蒲现在已经可以时不时的给自己放个假了。
“那感情好,这个班子的曲子我在梁城的时候就听过。
他们台柱子的调子都还不错,武生的功夫也足够硬,演的都是一些硬戏。
也不知道他们过来是准备干什么,若是准备来砸场子的,那梨园那边估计就要遭殃了。”
裴七儿叹了口气,不过随后他就将这件事给抛在了脑后,他担忧是因为出身本地的梨园,多少和那里还留着一份情谊在。
只是这都多少年了,当年他的师兄弟们都离开了不少,此刻的梨园和裴七儿记忆中的戏园子已经不一样了。
再加上他早就和戏园子划清了关系,这件事就更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若是到时候那他出身的戏园子在争斗中落了下风,他去买几次票,捧个场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菖蒲点点头,随后道了声谢,从那个为他和裴七儿端来了两份凉茶过来的学徒手中接过了茶杯。
“我这也算是沾了先生您的光了。”
裴七儿自袖子中掏出来几枚铜板,全当打赏递给了那端着盘子过来的男孩。
菖蒲挥了挥手,拒绝了那男孩将前面那带着靠背和扶手的太师椅给他搬过来坐的举动,这长板凳就还挺好的,坐在这里也方便离开。
若是坐在最前面,他看到一半有事情也不方便直接离开,毕竟人家礼遇备至,总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砸人家的场子吧。
到时候免不了还要再解释一番。
这有了名声也有了更多的关注,虽然多了些方便的地方,但是也多了许多需要注意的方面。
很多时候他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也有可能被他周围的人所误解。
大概是两年前,有次菖蒲陪着梵影去本地的戏园子看戏,当时就是坐了前排,那次是有一个他徒弟们处理不过来的棘手病人。
菖蒲便未和主家打招呼就直接离开了座位,结果第二天晚上他就看到班主带着当时台上的几个角登门道歉,大抵是他的突然离席让对方以为他是不满意于这台戏。
随着一道颇具穿透力的大呵,四名着了不同颜色戏服的少年,便翻着筋斗自戏台子的四个角逐一亮相。
当台下的鼓点来到了顶点时,这四个少年利落的站定,面向台下的看客们拱了拱手。
这别开生面的入场方式立刻赢得了台下面一众男女老少的欢呼叫好。
这戏来到了中段,上来了一个唱青衣的少年,那少年的嗓音颇为清朗,一开口便让台下原本还有些的低沉议论声全部都压回了各自主人的肚子里面去。
大家唯恐听漏了这抑扬顿挫的唱词。
梵影凭借天赋可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就是现在站在菖蒲的脑袋上也不会有人感到什么不妥。
不过菖蒲坐的位置实在是有些靠后了,看戏的视野不算太好,梵影站在菖蒲的肩膀上看了不到一幕后就振翅而飞。
去后面的屋檐上站着了,那里才是这台戏的最佳观影位置。
菖蒲将视线从梵影身上移开。
这只鸟死缠烂打了他好几天,说什么一个人看戏没什么意思,必须要有个戏搭子看戏才算完满。
结果现在到了地方,他自己却因为视野不佳,跑到屋檐上去了。
他转头看向了身旁的裴七儿,对方已经有些苍老了,常年奔波在外,让对方的脸上挂满了风霜的痕迹。
虽然自骨像之中依然可以看见当初那个清俊青衣少年的影子,但是裴七儿的皮相已经暗淡了下去。
就像是一张被安静放在阴暗处的皮革,在时光的催化下布满了裂纹和灰尘。
“你的戏还在唱吗。”
菖蒲看着对方用手指合着台上的调子,轻点着面前的桌面,同时低低的念着词,趁着这一幕曲子落幕,台上的演员换人的空荡询问道。
“是,变成爱好了之后反而轻松了不少。”
裴七儿轻快的点了点头,聊起来曲子的时候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张被风霜敲打了十几年的破旧皮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