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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杨炯要发展登州和江华,这是今年财政的大头支出。” 李漟语气平淡,话语中却满是拒绝之意。
李淑闻言,愣了半晌,转身与李漟一同坐望着这漫天的鹅毛大雪,突然问道:“跟我说这些话是何意?要我帮杨炯说话?”
“你难道不该帮吗?” 李漟反问道。
李淑沉默良久,语气中满是愤恨:“他搅乱高丽局势,屠戮西京,还筑了京观,高丽使者至今已有三人在宣德门外自戕,群臣议论纷纷,弹劾他的奏折堆满了中枢,你让我如何帮他说话?”
“你瞧,你也并非如你刚才所言那般公私分明。都有哪些人在弹劾杨炯?还不是以颜夫子为首的寒门之士,他们之中又有几人懂得军事,又有几人了解我大华如今的处境?
颜夫子或许懂些,可他却妄图借此玷污杨炯在天下人心中的名声,逼迫左相在北地官吏任免一事上让步。
这些人,有的是愚昧无知,有的是居心不良,有的则是别有用心,那你又属于哪一种呢?”
李漟言罢,见李淑眼眸中神色晦涩难明,便轻笑一声,往炭盆中添了几块木炭,继续说道:“李淑!于公,你清楚杨炯为何要这般行事,为何要打这场仗;于私,你自己心里也明白,你与他究竟是何关系。”
“我与他是何关系?他自己可清楚?” 李淑声音冷得仿若能滴出水来。
“哈哈哈,哎!真是未曾料到,你竟也有在乎之人,啧啧啧,有意思。哎!你说,倘若有一日,你我二人在他面前,都等着他来施救,他会先救谁呢?” 李漟心思玲珑,对李淑再熟悉不过,言语仿若利刃,直戳李淑心窝,只让她浑身寒意肆意,仿佛能将这漫天大雪都冻结一般。
“他不是早已给出答案了吗?” 李淑冷漠回应,眼底那一抹哀伤一闪而过。
“听说他陪你看过日落?” 李漟见李淑不接话茬,冷冷问道。
李淑挑眉,嘴角轻扬,笑意绽放如百花盛开:“不止如此,他还送了我一条敖犬呢。”
李漟闻言,沉默不语,咬牙轻哼一声,低声咒骂道:“等你回来,看我如何收拾你。”
“你我皆是如此,自从铸了金身,手握大权之后,便注定要成为孤家寡人。你倒是不安分,女儿红都能送,他名义上可是我的驸马,你这般做,合适吗,二妹?”李淑笑意更浓,将“二妹”咬的极重,语气中满是讥讽。
“你倒是知晓得不少。” 李漟声音冷冽。
“皇宫之中,又有何事能藏得住?你都已这般明目张胆,我若还不知晓,那可就不配做你的仇人了,不是吗?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你我二人最后的结局,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除此别无他路。”
李漟冷冷看向出神的李淑,淡淡说道:“我有家人,你没有。”
“你既有家人,大晚上独自一人跑到此处做甚?李漟,若论这世上谁最了解你,我这个仇人必定能排得上号。你我二人,实则并无区别,你敢去相府吗?你能去相府吗?
你的处境与我相同,往前一步便是那至高之位,往后一步便是背弃过往。所以呀,二妹,日后还是离你的姐夫远些吧。莫要等日后闹出什么丑事,到那时,你又该如何面对你死去的二弟和未出世的侄子呢?”
李淑起身,一脸嘲弄之色,随后便转身领着满脸震惊的李泠朝宫门外走去。行至宫门处,李淑停下脚步,头也不回,淡淡说道:“我会替杨炯说话,你赶紧将八妹的钱批给她,莫要再拿那些理由来搪塞我。”
言罢,便带人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之中。
李漟静静地坐在小凳子上,凝视着炭盆,愣愣出神。良久,嘴角浮现出一抹孩童般纯真的笑容,轻声说道:“娘,咱们堆个雪人吧。”
说着,她独自一人走到宝华宫的空地上,仿若回到小时候那般,开始收拢积雪,一边欢快地自言自语,一边堆起了雪人。
田令孜远远地看着,眯着的眼眸中老泪纵横,他狠狠瞪了宫内的侍从一眼,见他们都识趣地跑出宝华宫,便就守在宫门外,闭着眼睛,默默地守护着自己的小主子。
此情此景,恰似李漟两三岁那年,唯一的区别便是,那时还有皇后相伴,而如今却只剩小主子孤身一人。
时光悄然流逝,李漟那英气逼人的脸庞被冻得通红,芊芊玉手也满是雪水,可她却仿若未觉,看着眼前自己亲手堆起的雪人,脸上洋溢着开心与激动的神情,全然没了平日里说一不二、威势逼人的长公主仪态。
李漟环顾四周,想要寻些物件给雪人安上两只 “手”,可这四周干干净净,除了皑皑积雪,再无他物。
好巧不巧,一阵大风骤然刮起,李漟不得不抬手遮挡,心中满是戚戚之感。
待风停之后,她轻叹一声,便准备转身离开。就在她手臂刚放下之时,却瞥见雪人下方不知何时多了一红一白两条锦帕。
李漟先是一愣,旋即开心得如同孩子一般,拾起这两块锦帕,安置在雪人两侧,权当是雪人的手臂。
“谁说我没有家人呢,我两个娘都在陪我玩呢。” 李漟小声呢喃着,泪水却早已模糊了双眼。
一阵冷风吹过,轻轻拂动那一红一白两条锦帕,锦帕随风摆动,那雪人竟仿若活了过来,嘴角含笑,像是要与李漟一同玩闹。
李漟满心欢喜,一抹眼泪,绕着雪人嬉笑玩耍起来,一会儿扬起积雪,一会儿捏个雪球抛掷,那笑声清脆稚嫩,悠悠扬扬,传得很远很远。
倚靠在宫门外的田令孜,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声的自言自语:“主子回来了呢,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