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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从一个真正的富二代穿成了一个破产的负二代,可不得不说这些日子越家上上下下对她好得无可挑剔。
越父虽然没有做生意的才能,但不妨碍他全心全意爱他的女儿,哪怕以后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也想给女儿寻门好亲事,安顿好她。
王管家等人对她更是有求必应,呵护有加,与从前那些领钱办事照看她的管家完全不同,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发自内心地关心着自己。
可同时她也很清楚,他们之所以对她好,是因为她是“越飞萤”,并不是因为她本人。
所以她也一直提醒自己时刻抽离出来,保持清醒,等和祁盛之的半年婚姻结束后,就可以有钱有闲地和韶惊鹊一起开开心心环游世界,其他什么也不用管。
可现在看着两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愁作一团,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又听见越嘉良问王管家道:
“祁家的彩礼送过来了吗?”
说起彩礼,王管家面露难色:
“本来说好了周一就送来,结果祁夫人又说婚宴当天要把彩礼摆到迎宾台热闹热闹,一来一去的麻烦,等着摆完喜酒直接送到小姐和姑爷的新房去。”
听说彩礼没到,越嘉良眉头皱得更紧了。
越祁两家联姻的喜酒摆在撷芳园,费用自然都由祁家承担,但越飞萤出嫁的一身行头还需要越嘉良替她操心,这对现在的越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虽说他也替越飞萤提前准备了嫁妆,可比起祁家大手笔的彩礼来说实在不够看,他原本想着等彩礼到了,厚着脸皮从彩礼里挑些黄金首饰添妆,让越飞萤出嫁时也能更风光一些。
眼下彩礼没送过来,他也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越嘉良想了想,把自己手上戴的劳力士取下来,递给王管家:
“你把这个拿去抵了,应该能有个一两千,再给萤萤添置一点黄金首饰,不能让人觉得我们越家女儿出嫁太寒酸。”
王管家皱起眉头:
“先生,喜宴当天您也在场,您也得顾着自己的体面。”
喜宴当天,宁市不少政商名流都要出席,越嘉良要想以后在宁市东山再起,那个时候就更不能在那些人面前掉了面子。
王管家记得越家老太爷就说过,人靠衣装马靠鞍,做生意的人更是先敬罗裳后敬人,有些门面功夫必须做足了,才有往下谈的机会。
话虽如此,可越嘉良只要想着别人可能会因此看轻自己女儿,心里就跟堵了一块大石头般的难受。
再说他这些日子也算是看明白了,他就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有没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都难说,何必再勉强追求这些浮云。
他摆摆手,把表塞到王管家手里:
“听我的,拿去抵了,到凤翔楼给萤萤再打几对龙凤镯。”
“先生,您把表留着,我再想想办法,我家老太婆还有几个旧金镯子”
两人正争执不下,忽然听到楼梯口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传来:
“什么龙凤镯?这么土,我才不要!”
越嘉良光是听到声音,脸上就扬起了笑容,假装嗔怪道:
“哪里土了,你小孩子家家不懂,戴得越多才越风光,我们萤萤就是要风风光光地出嫁,做人人都羡慕的新娘子。”
越飞萤对做人人都羡慕的新娘子没有一点兴趣,她不明白越嘉良都陷入没米下锅的处境了,还要想着给她锦上添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完全不科学!
她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越嘉良打肿脸充胖子这个行为让她莫名感到心塞,这才忍不住走下楼制止他这个可笑的想法。
“我已经决定了,结婚那天穿我妈当年穿的那条白色蕾丝连衣裙,什么配饰也不要,你就是买来我也不戴!”
这骄纵的话从越飞萤口中说出来,一点也不令人意外,反而让越嘉良红了眼眶,没想到女儿还记得她妈妈的过往点滴。
他的妻子苏婉青是他在e国求学时认识的华国人,与他富家大少爷的身份不同,苏婉青只是一个被人资助留学的穷学生。
一次上学路上,他的钱包被小偷偷走,导致他上了公车之后才发现没钱买票,是同为华国人的苏婉青站出来替他买了车票解围,两人也因此相识。
也正因为如此,苏婉青一直以为越嘉良和她一样是个穷学生,生活中对他多有照顾,一来二去两人日久生情,渐渐发展成了校园里再寻常不过的一对甜蜜情侣。
而在苏婉青参加毕业典礼那天,她特意穿上了一直舍不得穿的白色蕾丝连衣裙,外面披着黑色红边的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站在合影的人群中朝越嘉良挥手示意。
那张意气风发的柔美笑颜让越嘉良顿时便认定了她就是自己未来的妻子,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从心中油然而生,甚至连戒指都没有准备,便学着身边外国人求婚的模样,在众人面前径直单膝跪了下去。
他永远也忘不了苏婉青当时惊讶又喜悦的表情,红着眼眶和鼻头在众人善意的起哄声中点头答应了他的求婚。
他欣喜若狂地抱起她在草坪上奔跑,那一刻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的满足。
后来两人毕业后,苏婉青决定留在e国工作,越嘉良当然也陪她一起留了下来,也终于如实告知了她自己的家庭情况,着实把苏婉青吓得不轻。
再后来,随着越飞萤的出生,他们也组成了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苏婉青继续做着她的工作,越嘉良的生意也越做越好。
原以为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的生活却在越飞萤六岁那年戛然而止,一辆疾驰而过的小汽车失控撞上了走在人行道上的苏婉青,瞬间便夺去了她的生命。
而老天最不公平的是那个肇事的醉酒司机竟然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而越嘉良和越飞萤则永远失去了他们最爱的妻子和母亲。
此后,因为妻子曾说过希望孩子以后能留在e国读书,越嘉良便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地带着越飞萤在e国生活,直到他的生意破产无法再维持正常生活,才不得不带着女儿回国。
越嘉良看着面前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女儿,泪眼模糊间就像看到当年的苏婉青:
“你小时候就爱偷穿你妈妈的那条白裙子,还把小脚塞进她的高跟鞋里,说自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白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