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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梨，小北不止一次的跟我说，你对他很好，是个很温暖的孩子，是他半生苦难遇见的阳光。
以前啊，我就在想，这孩子得多好，才会让我那眼高于顶的孙儿，那般喜欢。
如今，奶奶算是明白了，你真的像小北说的那样，是个很好的孩子！”
顾老太太这番夸赞，倒让唐雪梨有些不好意思。
“奶奶，是他夸大了，我哪有”
黑暗中，顾老太太的声音沙哑清晰：“不，孩子，你值得他那般肯定，你不知道，小北那孩子，他太苦了！”
顾老太太也不知是因为今日受的刺激太多，还是老人家本就觉少。
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慢声细语的给唐雪梨讲顾以北以前的事。
“那年，他到东北的时候，天已经开始下雪了，十月的东北有多冷，你怕是不会知道”
唐雪梨听着老太太的讲述，眼眶渐渐有些湿润。
她知道他的从前很苦，但没想到，会那么苦。
而这些，他从未在她面前提过半个字。
“是我的儿子，也是我的孙子，我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父子反目吗？”
顾老太太重重叹了口气：“可惜，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儿子和孙子闹到这地步，父子俩都一个脾气，还有陈素珍那个疯子上蹿下跳的，这父子俩能和好才怪。
唐雪梨只能低声劝道：“奶奶，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或许，再过些年，他会明白你的苦心！”
不过，就顾以北那脾气，明白也不会改。
“唉~”黑暗中，顾老太太又长叹一声，随后便是一阵沉默。
唐雪梨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半梦半醒中，似乎看到那个满身风雪的少年，在白桦林中踽踽独行。
第二天一早，唐雪梨刚做好饭。
顾老太太就起床了。
老太太早年是书香门第出身的闺秀，即便一把年纪了，生活还是很讲究的。
她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被子折的整整齐齐。
出门见篱笆墙下几簇玫瑰、兰花、菊花开得正艳，挨着花儿旁边，丝瓜秧子绕着瓜架子爬了上去。
靠院子的角落，一颗人高的桃树，枝繁叶茂，藏着青色毛茸茸的小果子。
小青菜青翠嫩绿，小院里一片生机勃勃。
老太太是越看越满意；“你和小北都是会过日子的人！”
不但会过日子，还过得蛮有情调。
“他挑的院儿好，刚好靠着路边，种树倒也不会碍着旁人！”
唐雪梨早上煮的粥，外给煮了两个水煮鸡蛋，和自己烙的鸡蛋饼。
老太太吃过饭：“你忙去吧，这些我来收拾，小北那边你别管，这阵子都由我来照顾！”
话是这么说，唐雪梨哪儿能让个老人家给收拾家里呢。
她收拾好了，将老太太送到路口，这才往学校去。
第一节课刚刚下课，侯琼芳就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雪梨姐，我给你说说昨晚的战况！”
唐雪梨拍了下她的脑袋：“胡说什么，马上就要考试了，你还有时间听这些！”
侯琼芳一点都不怕她，笑嘻嘻搂着唐雪梨的胳膊：
“你快别耽误时间了，我就十分钟，一会儿我讲不完！”
唐雪梨拿她没奈何：“你说吧！”
侯琼芳挤到唐雪梨身边小声道：“昨天，顾奶奶不是打算去顾伯伯家里住嘛，结果刚进院里，就险些摔倒了！”
“为啥？”
侯琼芳比划着：“你是不知道，他们家那院里，乱得不成样子。
那谁，把所有菜都给拔了，踩了个稀巴烂，还把坛子碗碟砸得满院子都是！”
顾老太太踏进院子那一刻，天灵盖差点没气飞，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她不好说陈素珍，就叫了吴妈：“小吴，这都咋回事，怎么也不收拾？”
吴妈心里委屈啊，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默默收拾。
陈素珍冲出来，跪在顾老太太跟前大哭：
“妈，这日子我没法过了，他不拿我当人，连带我生的儿女，他也看不顺眼。
我晓得，他早就不想跟我过了，还不如离婚算了，反正我”
“那就离婚吧！”顾老太太一句话，将陈素珍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妈，你说什么”
陈素珍傻眼了，谁家老太太会乐意看到一把年纪的儿子离婚啊，何况还是顾家这样的家族，她也不怕丢人。
顾老太太看着满院狼藉，越看越来气，面上反而极为平静。
“不是说，日子过不下去了么，不是说想要离婚么，老大同不同意我不知道，但我这个当妈的，是可以为他做这个主的。
陈素珍，我再问你一句，你现在还要离婚吗？”
陈素珍脸色白了青，青了白，心里把顾老太太骂了一千遍，最后哭着道：
“妈，哪有这样撺掇儿子儿媳离婚的，你也不看看，都多大岁数的人了，闹出这种事，也不嫌”
啪！
顾老太太一巴掌扇在了陈素珍脸上：
“陈素珍，我给你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