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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妩二十二岁这年流着火的六月,她知道了很多的事情,那些的事情在她二十二岁之前闻所未闻。
她知道在超市有固定的打折区,知道了有些人可以把一天的生活费压缩在十块泰铢之内,她知道了在市场半斤的绿豆放在水中,就可以结出新鲜的豆芽菜来,知道了隔夜剩下的饭在次日弄些水进去,再加点海鲜就可以煮出味道还不错的粥。
二十二岁这年,苏妩知道在曼谷有着两种月光。
一种是挂在曼谷繁华街区的霓虹灯上,那种月光一般会被人们所忽略,它们被人们忘却在纸醉金迷中。
一种是撒在谢姜戈家门口的月光,总是沾着雾气,可以清楚的把你的影子印在水波之中,它们和你距离很近很近,近的会不由自主的去相信,只要你用手就可以捞出河里的月光。
这一切一切组成了一种叫做回忆的东西,活跃在苏妩某个很沉很沉的暗夜里,常常会给她一种错觉,她的头依然枕在谢姜戈那个老旧的枕头上,轻轻的一推来窗,就有潮湿的风伴随着流动的月光灌进来。
后来,苏妩还知道,她住在谢姜戈家里短短的几天,就花去了谢姜戈半个学期的学费。
住在谢姜戈家里的几天里问苏妩快乐吗?是的,是很快乐,那种快乐很纯粹,纯粹的就像回到儿时,爸爸拉着她的手给她念中文诗歌她便满足。
晚上,她睡在谢姜戈的木板床上,谢姜戈就坐在一边的木凳上,夜很安静。
白天的时候,谢姜戈怕她无聊,就避开他的妈妈把她带到旅馆去,在谢姜戈家附近有小车站,车站旁边有那种提供旅客休息的旅馆,一般在白天住进去费用会便宜很多,一个小时两块泰铢,旅馆里面有电视,有洗手间,还提供午餐。
早上八点钟的时间,在他妈妈没有醒来之前,他会用他的直行车载着她来到旅馆,之后谢姜戈去打工,晚上六点的时间,谢姜戈会带着他做好的饭菜来到旅馆,等她吃完饭后陪她看会电视,等八点钟的时间会离开旅馆,因为到八点旅馆一个小时两块泰铢会涨到一个小时五块泰铢。
从旅馆出来他们会经过拿道窄小的河堤,谢姜戈走在前面苏妩走在后面,有人经过的时候,谢姜戈会把她护在身后,沿着河堤岸走十几分钟,就到了谢姜戈的家,那个时候谢姜戈的妈妈已经睡觉了,他们会在走廊里坐一会然后回房间。
初住进谢姜戈的小木屋时,夜空挂着的是一弯浅浅的月牙,渐渐的,夜芽儿一点点的丰满,变胖,这期间苏妩没有说过回去,谢姜戈也没有让她离开,他们之间逐渐的开始有了一些些的亲密接触。
那些亲密的接触和那张奇怪的协议书没有任何的关联,苏妩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开口闭口的用那个“金主”的名号。
他们之间的那种亲密算什么,其实苏妩也不清楚,为数不多的亲密接触来得极为的自然,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吻上了。
苏妩看着觉得有点怪怪的也不好意思,她想起在寺庙发生的那一幕,开始有点坐不住搁在沙发上的手移动,就想用一些小动作来掩饰此时此刻的那种尴尬,手无意间碰到谢姜戈搁在椅子上的手了,谢姜戈的手仿佛是抖了一下,苏妩觉得有趣,手索性去拉谢姜戈的手,手指在他的手心上挠着。
于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吻到一块去了,吻着吻着谢姜戈手一扯,他们做坐的沙发是紧紧挨着的,随着谢姜戈手那么一扯,苏妩从自己这边移到他的那一边,她坐在谢姜戈的腿上居高临下捧住谢姜戈的头,谢姜戈的手掌握住她的腰。
两具身体就蜷缩在一个人的沙发上纠缠着,电视上的那些仿佛蔓延到电视外来,谢姜戈很轻易的把手从她的衬衫下摆伸进去,最初只是在胸衣外徘徊着,最后索性摘掉她的胸衣。
这胸衣还是他给她买的,中低价位。
旅馆的灯光晕黄老旧,这一刻,他们亲密无间。
这样亲密无间的时刻把苏妩的心烘得暖暖的。
“姜戈,你想吗?”那句话几乎就要说出口。
门外响起敲门声,是服务生也是老板的男人用他暧昧的声音提示他们,八点时刻到了。
谢姜戈的手从苏妩的衣服里解脱出来,苏妩不自然的去整理自己的头发。
走出旅馆房间,在白刺刺的白炽灯下,她变回了河南上游住在白色房子的豌豆公主,他变回了河南下游住在五十平方木屋里的水上少年。
这一晚,谢姜戈又到河里去抓鱼了,苏妩再次吃到谢姜戈煮的辣得舌头发麻的辣鱼汤。
六月中旬,苏妩差不多在谢姜戈家里住了一个礼拜,神奇的是在这一个礼拜里,竟然没有人发现谢姜戈的小木屋里藏了她这么一个大姑娘,期间还包括谢姜戈的妈妈,为此苏妩洋洋自得着。
没有让苏妩洋洋自得多久,这个上午,苏妩由于无聊从旅馆出来,她戴着谢姜戈给她的帽子走在街上,小谢发话,这一带治安很混乱,一个单身且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很容易为自己招惹来麻烦,出门的时候得把帽子戴着。
苏妩在报刊买了报纸,那是曼谷周报,报纸的头版头条报道了苏颖缺席苏氏的年会,报纸上还刊登出几天前苏颖从公司出来的照片,照片里的她看着面容憔悴,完完全全没有平时那种女王风范,在照片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小标题,那些小标题用很隐晦的字眼在暗示着苏氏这几年都在走下波路。
拿着那张报纸苏妩站在一边,心里有些的乱,冷不防,头顶上的帽子被摘走。
摘走苏妩帽子的是谢姜戈的妈妈,谢姜戈的妈妈拿着帽子,看着苏妩嘴里喃喃的,小偷,小偷,这帽子是姜戈的。
看来,这位夫人又把她给忘了。
在苏妩看来,谢姜戈的妈妈就是一位老小孩,她粘谢姜戈粘的很,这位老小孩很安静有时候也乖巧,唯一不好的就是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还有记性不好,她只能记住那么几个人。
当然,苏妩不在她的那几个人里。
谢姜戈的妈妈连着喊出小偷之后,不住的有人把目光往她这边瞧,还有几个人往他们这里走来。
“阿姨,你看清楚,我不是小偷,我去过你家的,你看清楚,帽子是姜戈给我的。”苏妩把自己的头发整整齐齐的夹在耳后,脸对着谢姜戈的妈妈凑过去,想让她看清楚自己,这个时候她可不想被不明真相的人们揪到警察局去。
听到姜戈两个字,谢姜戈的妈妈仔仔细细的把苏妩的脸上上下下的瞧个遍,片刻,脸色大变,她拿着谢姜戈的帽子劈头盖脸的对着苏妩的脸一阵猛拍,嘴里大骂她是一个害人精,她不停的叫嚷着她是个害人精,说姜戈是因为她才被人砍伤的。
不得不说一位母亲的触觉是敏感的,她的孩子在某一个早上说着要送一位客人回去,可没有过几个小时就躺在医院里,一躺就是数月。
“是你害姜戈好几天不能说话,是你害姜戈好几天不能吃东西的,我知道一定是你,我就知道,我想起来了,你最近几天都和姜戈睡在一起,是你。”谢姜戈的妈妈喃喃自语着,她的动作和表情开始趋于疯狂起来。
苏妩护着头,谢姜戈的妈妈手中的帽子,一下比一下更为凶狠的拍在她手上,很疼,即使在这里没有人认识她,可苏妩还是觉得丢脸,单单从围观的那些人就可以猜出,这样的场景看在那些人的眼里是怎么样的,狐狸精把妈妈们捧在手心上的乖儿子魂给勾走了,也许还挑拨离间,搬弄是非。
如果那个打她的人不是谢姜戈的妈妈的话,那么苏妩会狠狠的教训她的,她还没有被遇见这样的,那些人简直当她是过街老鼠般的。
捂着头苏妩一直躲谢姜戈的妈妈一直追,手中拿着的报纸掉落在地上,苏颖的脸对上苏妩。
报纸上的那位女士面容憔悴,表情疲惫。
眼看,谢姜戈妈妈的脚就要往那张憔悴的脸印上去了,苏妩肉疼,那一脚印上去苏颖该得多疼。
苏妩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推谢姜戈的妈妈,等她把地上的报纸捡起来时,谢姜戈的妈妈已经被她堆倒在地上。
也许是她的力度用得过猛,被摔疼的人就地坐在地上,扁嘴,表情委屈的很。
苏妩呐呐的站在那里,所有人都看看着她,低着头,想去拉谢姜戈妈妈一把,刚刚弯下腰还没有来得及伸手,就被一股大大的力量推到在地上,刚刚屁股一落地,身边就的一辆摩托车距离她毫厘的空间呼啸而过,如果她的手再往外伸一点的话,那么,那辆摩托车的轮子肯定是从她的手臂上碾过。
瘫坐在地上,待看清站在眼前的人时,那句“你找死啊混蛋!”硬生生的咽进肚子里,苏妩觉得自己那刻挫爆了,因为她竟然和谢姜戈说:“姜戈,我不是故意去推你的妈妈的。”
苏妩那时想谢姜戈可千万不要把她当成坏心眼的姑娘。
谢姜戈居高临下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一双很俏丽的布鞋慢慢的停在谢姜戈身边,衣着朴素的短发女孩和谢姜戈站在一起,同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那女孩叫沈画,总是喜欢把好东西就留着给谢姜戈,谢姜戈常常用他的直行车载着她在河岸溜达,他们老是有讲不完的话题。
谢姜戈和沈画在这一带是被很多人公认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