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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蕙的等待感染了辛霓,她也渐渐开始期待这个人的出现。
春天的时候,这个人终于从青蕙的口中冒了个头。青蕙是这样说的:“阿霓,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帮助,你会不会用尽全力帮我?”
还不待辛霓开口,她又自问自答:“可就算你用尽全力又怎么样?你到底不是你爸爸。”
辛霓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她知道她离那个人近了,但她表现得很平静:“很大的麻烦吗?要不要我叫赵彦章出面解决。”
“他啊……”青蕙沉吟道,“唉,还是算了。”
“不要算了,你告诉我,兴许我有办法呢?”辛霓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
青蕙有些病急乱投医:“我有个朋友……”
电话铃音非常不凑巧地响起,是那个人的电话。她们的谈话因此中止,从此以后,她们也再没有过有关“那个朋友”的交谈。
6月,辛霓将满十六。在辛霓看来,十六岁也好,十七岁也罢,哪一年都没有什么不同。但在辛庆雄看来却不同,中国男人自古便对女子的“二八年华”有种暗昧的痴迷和偏爱。《聊斋》中的花妖狐怪,哪一个都是二八佳人,连李白笔下一个匆匆一瞥的当垆女子,也必然要是“红妆二八年”。
辛庆雄决意让世人都记住辛霓最绚烂娇艳的碧玉年华,他借了配有高尔夫球场和泳池的豪华游轮,将她十六岁的生日派对办在了海上。
镜海各大家族都来了人,各界名流也纷纷来捧场。生日派对前的那几日,游轮从镜海出发,经香港到高雄。白日里红酒啵啵地开,夜里烟火砰砰地放,连绵不绝的笙歌听得人耳朵长茧,白花花的泳衣美人看得人眼睛起腻。
生日当天,直升机降在游轮上,带来了巴黎定制的礼服。辛霓满怀期待打开盒子,里面果然躺着两件一模一样的礼服。辛庆雄居然遵循了她的心意,同意她把风光分一半给青蕙。
青蕙拿起其中一件贴在胸前,走到镜子前张看。若说她不喜欢这样的华服,那是假的,但若要她提起十二分的兴致,她又有些做不到。再好的东西,若是从一个同性那里领受的,便总有些受辱的感觉。
晚宴开始时,两个女孩双生花一样从地下升到中央舞台上。主持晚宴的是位名嘴,一番热闹的开场白后,他突发奇想地插入了一个小游戏。他指着香槟塔后的姐妹花,让众人猜猜谁是辛大小姐。
辛霓一向深居简出,没有几人见过她的真容。面对两个同样美丽、同样高雅的少女,众人有些犯了难。争议了片刻,有人提议让两个女孩为大家弹一曲肖邦。
辛霓和青蕙对视一笑,先后去钢琴前奏了一曲。辛霓的钢琴弹得不可谓不好,但比起青蕙,免不了稍逊风采。这下所有人都有了主意,齐齐指认青蕙就是大小姐。
“名嘴”没想到自己玩砸了,正尴尴尬尬不知道如何收场。一个人却帮了他的忙,那人指着青蕙:“这位小姐天阁生得太高,虽然聪明却并不是天生贵人相,相反七岁后多受经济之苦。”
众人循声看去,见说话的是近些年备受珠三角达官贵人追捧的风水大师易邵明。
易邵明又指向辛霓:“这个肯定就是大小姐了,你看她天阁生得既满又阔,且三停平均,是贵得不能再贵的贵人相。你们不好好带眼识人,偏要拿什么肖邦断人贵贱,无怪外面那些小家小户的人家,豁出家底也要送儿女学钢琴、学画画了。”
“名嘴”赶紧接过话头:“大师不愧是大师,一眼定乾坤呐。”
一席话说得青蕙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礼服裙摆不觉被她死死揪住。
好在蛋糕车来得很及时,灯光熄灭得也很及时。八十人列席的交响乐队奏起生日快乐歌,既盛大又可笑。兴致全无的青蕙在烛光里鄙薄一笑:杀鸡焉用牛刀。
吹灭蜡烛,切完蛋糕,场面就又归还给了成人。
辛霓无心流连,牵着青蕙去追往门外退去的易邵明。
辛霓如小粉丝一般堵住易邵明的去路,仰脸请求:“易大师,你当我老师吧。”
易邵明打趣道:“大小姐以后的志愿是给人看相?”
“我喜欢易学,你愿意教我吗?”辛霓无比诚恳地说。
易邵明没有当真:“好多人都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但是第二天他们又找别人学魔术去了。”
辛霓有些着急,为了证明自己,她说:“我能背《周易》里的所有卦象,还能背邵康节的《梅花易数》。”
易邵明有些讶异:“这可了不得。”
辛霓笑得很清浅,青蕙第一次从辛霓眼睛里看到了一点陌生的深意。她忽然意识到,正如自己对辛霓有所保留一样,也许辛霓的心里也有一个她未曾能涉足的地方。
易邵明对辛霓有了兴趣,主动同她聊起了邵康节。
青蕙不喜欢易邵明,更对这些陈腐的东西没有兴趣。她向来不信命,因为她的命不好,她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挣开辛霓的手,以打电话为由,往大门外走。
出了大厅,她脚步顿了一下,回眸看住里头的衣香鬓影。
醉意熏熏的辛庆雄遥遥看见门外少女的身影,比起一年前初见,她圆润了很多,像只成熟的蜜桃。因为这点圆润,绷在她身上的礼服显得有些紧窄。辛庆雄的目光缓缓滑过她被勒得十分禁欲的身体曲线,产生了……同她说十六岁生日快乐的欲望。
等青蕙的身影从门外消失,他低声跟陪他跳舞的美貌女子说了“失陪”,眸光幽深地跟了出去。
在角落品酒的赵彦章看见这一幕,也放下酒杯追了上去。
甲板上,青蕙寻了处护栏趴上去,她懒懒将高跟鞋踢去一旁,出神地望着脚下的海面。通过船尾红色的灯光,可以看见黢黑海面上喷出的层层白浪。
他的电话为什么还没有来?他是不是忘了她的生日?
她一点点解开头上的盘发,赌气似的将那些昂贵的插针一根根丢进海里,丢一根,笑一回。
一把插针丢完,她终于没了耐心,从手包里拿出手机,那样巧,铃声响了起来。
这一次,她没有急着接,目光脉脉地盯着屏幕上的那三个字。
铃音响到了头,断了,又重头响一次。
她终究不敢惩罚他太久,一面按住被海风撩得纷乱的长发,一面接了电话。
他跟她说了生日快乐。
起先她一直在羡慕嫉妒辛霓,但这一瞬她忽然不羡慕也不嫉妒了,她发自内心地满足。
这时,一丝酒味从背后传来。
她的大脑被快乐麻痹,连回头看一眼的工夫都没有。
“我想你。”她柔声说。
那酒味越来越近、越来越浓,仿佛还混着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青蕙腾出点意识,迟钝地追溯曾在哪里闻过这气味,猛然间,她想起了什么,心惊肉跳地回头,朝来人看去。
一双手猝不及防地捂在了她的嘴上。
辛霓终于说服易邵明收她做弟子,她第一时间想要把这个消息同青蕙分享。她提着礼服跑回派对现场,遍寻青蕙不得,一边拨着她的电话一边往房间走。
电话占线,房间里也没人。
她对青蕙的行踪做了分析,挂了电话,穿过挂满彩色气球的甲板走廊,走到了光线暗淡的后甲板上。那里仍然没人。但她没有回头,而是凭直觉走到了一面护栏处。
她还未低头,就看见了柚木板上有一处闪着零星的光。她蹲下身捡起来一看,是一枚萤火虫状的水晶插针,刚从巴黎运来的大牌高定,只有她和青蕙有。
她打了个激灵,匆匆起身,一边继续拨青蕙的电话,一边绕过甲板小跑步寻找。
青蕙的电话仍在占线中,她的心跳冷不防加快,小跑步变成了疾步奔跑。
她感觉青蕙遇到了危险,尽管她没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跑到客舱的楼梯口处,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她想得很清楚,来宾都集中住在头等舱和一等舱,那两层太过灯火通明,太过人满为患,不大可能容得下意外的发生。而三等舱以下道阻且长,又过于黑暗逼仄,也不符合意外发生的条件。
她沿着陡而窄的楼梯下到二等舱,不期竟在舱口撞见了赵彦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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