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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乾隆十一年的选秀争议颇多,外面哭诉祖宗规矩被破坏了成何体统的人如过江之鲫,皇帝全都自己扛了,这次选秀又不充实后宫,说破天也就是给自家子侄拴婚,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真不在乎。
选秀只是一件小事,乾隆十一年底开始,皇帝针对性预防大小金川,启用岳钟琪重整四川政务军务,整饬军备,调任傅恒入户部,意在让他了解朝廷为金川之战所做的准备。
这是皇帝第一次深度介入、尝试改变历史节点。
纵使很有把握,他依然有点无法抑制的躁动不安。
他怕自己的介入,反而导致不好的后果,就像平准噶尔时,皇帝的命令差点葬送了兆惠将军的大营。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但他不想造成更严重的伤亡。
这种隐秘的忧虑,他没有别人可以倾诉或分担,只能向容音寻求安抚。
十二年的年初,随着战火将至,皇帝越发紧张,半夜睡不着临时去长春宫也是常事。
正月晦这日也是,按理第二天要祭祀,皇帝要斋戒,但是这位不信神佛,对祖宗也谈不上什么敬重,就是意思意思保持人设加上借题发挥整肃八旗子弟的纪律风气而已。
因此,入夜了睡不着,翻来覆去小片刻,皇帝又伶伶俐俐地起床了:“进忠,去长春宫。”
进忠已经习惯皇帝有心事就找皇后,立刻张罗起来。
张罗到一半,正在给系大斗篷,外面进保急匆匆地来报说,西华门附近宫女住处爆发疫症,嬿婉已经拟好封宫条陈送上。
皇帝急了:“别管这个斗篷了,立刻,现在就去长春宫!”
就是封宫,他也要被封在长春宫!
上辈子,皇后就是——天花去的。
虽然这辈子没有永琮感染天花那回事了,但万一呢?
万一和嬿婉那时候一样,隔在宫外不得入,再见已是两茫茫。
皇帝没在养心殿接条陈,御驾到了长春宫里,才让进保把条陈送上。
容音又一次被深夜吵醒,得知宫里爆发了天花这样的大事,急忙支棱起来安排后续,已有天花的地方封宫,接触过的人独居,宝华殿祈福,太医院在各处祛疫……
她有条不紊地交代,皇帝寸步不离跟着她,紧紧地跟,唯恐被抛下似的。
容音安心要劝他去休息,一摸皇帝的手,又冷又湿,当即心头一酸:“臣妾好好的,皇上别怕。”
皇帝像大狗一样眼睛泪汪汪的:“不可能不怕……我不可能两次失去你。”
毕竟上辈子,你在我眼前咽下,最后一口气,怕我被传染,你甚至不准我,握着你的手。
容音笑了笑,便不再挣扎,用力回握皇帝冰凉的手,同皇帝一起稳住局势。
因为发现得早,控制得好,疫病没有扩散,就在西华门附近止住了,几个感染的宫女,两人病重去世,遗体被火化,其他人均病愈回来继续当差,于防治天花有功的人均受赏。
而后没两天,又是一个深夜,嬿婉捆了两个宫女来到养心殿,紧急上奏:
有人将天花病人的痘痂脓血,悄悄夹带至阿哥所和五阿哥的乳母处。
嬿婉手里有大半个后宫事务,忙得她连考虑婚姻大事的时间都没了,但她依然记得皇帝的嘱咐,紧紧护着长春宫,盯着启祥宫,嬿婉又各加了一笔:护着大阿哥和二阿哥,盯住和启祥宫有来往的人。
这就,人赃俱获了。
——
“永璜,人在这世上,不可能与他人永远公平。你生在哲妃肚子里而永琏生在皇后肚子里,就是不一样。朕和皇后,只能尽量一碗水端平但,总有区分的地方——就像你的生母爱你一定多于其他阿哥,朕偏爱二阿哥和璟瑟也是作为‘人’的应有之情。朕自认对你也尽到了父亲的责任,你的福晋,你的爵位,你认为和你在朝政上的表现相配吗?你可以对朕不满,可以积极争取你应得的荣耀,但这绝不是你手足相残的理由,绝对不是。”
永璜跪在书案前,脸上红白交替,青筋横冒,皇帝的声音非常平静,平静到冷酷的程度。
永璜痛哭流涕:“儿臣的确嫉妒二弟,儿臣是长子,可是二弟一生下来什么都有了,儿臣喜欢的姑娘眼里只有二弟,儿臣看上的福晋也只想等二弟回心转意,师父们夸二弟天资过人,朝臣们称赞二弟贤能,就连三弟、五弟也偏爱二弟多过儿臣!儿臣和二弟不一样,儿臣早就知道了,儿臣嫉妒他!恨不得取而代之!但是儿臣真没想害他,儿臣真的没想过伤害二弟啊皇阿玛明鉴!”
皇帝的目光非常锐利,似乎能将他穿透:“是吗?这么说,你的乳母派小宫女偷带天花患者的物品去阿哥所,是你乳母一人所为,你完全不知情?”
包藏祸心,御下不严,你总得背一个。
永璜心跳如擂鼓。
真的不知道吗?
嘉妃的宫女挑唆乳母时,他真的完全没察觉吗?
乳母的躲闪、支吾,宫女临时离开不知道去哪,他真的一无所知吗?
他只是,假装不知道。
但是永璜不敢说实话,他顶着皇帝刀锋似的目光,哑着嗓子说:“儿臣着实不知情,求皇阿玛明察!”
皇帝眯了眯眼睛,发出一声轻笑。
——
大阿哥的指婚被取消了,容音不解,但皇帝不想让她知道大阿哥的心事,大阿哥有喜欢的姑娘,有目标福晋,现在这个只是将就——人家姑娘清清白白女儿家凭什么给你将就?
所以指婚取消,原定大阿哥福晋指婚给了一个王爷世子,这一届秀女,两个阿哥都没得到赐婚。
不过永璜封为贝勒,出宫开府了。
至于永琏,皇帝还想多留他两年,于是依旧让他住在阿哥所。
同时嘉妃因身患疾病,言语疯癫,皇帝为她养病考虑,将启祥宫封了,并将贞淑送回玉氏,四阿哥交纯妃抚养,而纯妃的六阿哥,交慧贵妃抚养。
皇帝私下将嘉妃才是朱砂案真正母后主使的消息告知皇后、娴贵妃和玫贵人,再给玫贵人封嫔以表安慰。
前任留下的尾巴,至此彻底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