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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酒后吐真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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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平张放张良父子三人看着一脸风尘回到韩国的郑国,几人都是不知从何说起,静等着郑国开口,打破这死一般沉静的气氛。

郑国神色凝重,整理了一下思路,首先开口,对着张平说道,相国,郑国此次从秦而来,乃是有一事特来告知。此事并非吉兆,还望相国据实报禀韩王,早做打算。

郑国说完,眼中带泪,有些不忍地看着张平,张平面色平静,像是已猜到郑国即将所言之事,淡淡地对着郑国说道,匠人但说无妨,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老夫恭听就是。

郑国还是有些不忍直言,不知如何开口,最终还是咬着牙从嘴里挤出话来,对着张平说道,如今秦国汉中大渠已修成,郑国为秦国修渠的疲秦之计也已终结。以郑国数年深入秦地修渠及周游秦国所见,郑国敢有定论,秦国已决意攻韩。

张平面色依旧平静如水,郑国以为张平没听清楚,刚要提高声调,再说一遍,张平却摆了摆手,说道,老夫已知匠人之意,奈何匠人这十年苦心换来这疲秦之计,于韩国也只是残喘片刻。

张平说完,眼眶已满是泪水,哭泣不止。郑国张放张良见张平竟然当众哭嚎,惹得几人也是泪流满面。

张放虽知疲秦之计,可这疲秦之计对韩国意味着什么,还是不太清楚。

张放诧异地问道,依匠人所言,秦国汉中大渠修成,秦国便会放手攻韩,这汉中大渠因何使得秦国十年,再无征战他国之力。

郑国见张放张良二人眼神疑惑,想是二人还不知晓其中的利害所在。

郑国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地图,平铺开在桌几上,手指着地图讲解道:此处为秦国关中的清峪河、蚀峪河,此处为泾河、洛水,此地为选定的修渠之地,此渠修成,总长将可达三百余里,连通这四条河流之水,汇聚于大渠之内,可浇灌沿渠十余万亩耕地,使之汉中沃野千里,受益数十万民众。

可若想修成此渠,秦国必得倾全国之力,方能修成。此渠渠宽需在二十米上下,渠深也不少于十米,且开挖大渠也皆在山岭间开凿,沿渠之地土地干硬,工期近十年才得以修成。

粗算下来,仅是开挖大渠土方的人力出动近五十多万民夫,每日耗费各类物品更是数以万计。

郑国对着地图的一番讲解,张放张良才恍然大悟,这还真是一个难得的疲秦之计。

张良忍不住插话问道:匠人,这疲秦之计听来却也无甚破绽之处,只是秦国如此大举修渠,应已耗尽秦国十年人力物力,为何这汉中大渠修成之日,秦国便要攻韩。

郑国看着张平父子三人,语气哀叹地说道:秦国兴修汉中大渠,固然耗费十年国力人力,然秦国汉中大渠已成,秦国汉中数十万百姓立可受益,秦国国力斗升,再无牵绊掣肘之事。

如今,秦军既有充足粮草,又有可征召民夫,秦王东出之心,岂不是只争朝夕。

张放有些不解,对着父亲张平问道,父亲,这秦国东出之心既已是人所共知,魏国赵国楚国莫非会眼见韩国被秦国征灭,袖手旁观。难不成这魏赵楚三国大王,不知唇亡齿寒,兔死狐悲之情。

张平看郑国张放张良一脸期待,三人眼神都是极想从他这里听到一些希望之言。

张平端起桌几上的一碗清酒一饮而尽,说道:当年老韩王受秦庄襄王恐吓利诱,命上党郡守冯亭将上党一十七座城池献于秦国。

老夫那时还只是前线将军,闻知老韩王有意献上党城池于秦国,心知那无异于与虎谋皮助纣为虐。

为使上党城池不至落入恶秦之手,老夫不顾个人安危,甘冒被秦军缉拿,老韩王责罚之后果,毅然易容装扮成牛贩混进上党,只身面见冯亭郡守力劝其将上党城池献于赵国。

冯亭郡守万不曾想过老夫竟会舍命前往游说,很是意外,在听完老夫的一番慷慨之言后,冯亭郡守决意冒死违抗老韩王之命,将上党十七座城池献于赵国,以期用上党十七座城池,诱使秦赵两国争战,让秦军与赵军相斗,两军皆耗尽兵力之时,韩国可趁机联合魏国出兵,借长平之战聚歼秦军于长平之地。

张平说到此处,神情顿时激愤,起来,又端起一碗清酒,一饮而尽。

声泪俱下的哭诉道:只可叹,老夫与冯亭郡守的一片忠心,韩王与魏王却迟迟未敢当机立断,被秦王使者的几句威逼利诱,就使得老韩王与老魏王畏战求和,不敢放手一搏,白白错失长平之战稍纵即逝之战机。

那时,秦赵两军在长平之战厮杀正酣之时,秦赵两国皆几近耗尽国力军力,若当日老韩王愿听老夫和冯亭郡守之言,韩国焉有今日的亡国之危。

张平说完这几句话后,突然放声嚎啕大哭,几度哽咽。郑国张放张良三人闻听张平之言,三人都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接话,只是双眼含泪看着张平。

郑国眼见张平此刻竟然直言不讳的说起对老韩王的看法,这实属不该为臣子私下议论话题。

郑国见张平对自己已无顾忌,这得是多大的信任,郑国也是敞开心扉,高声说道,相国今日之言,真乃肺腑之言,匠人也是早有此意,碍于君臣之礼,却不敢与相国直言。

张平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激,连忙打住岔开话题说道:秦赵长平之战非我等所能左右,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再论已无必要。

匠人一心为韩,老朽也是心知肚明。现今韩国军力应对秦军已无胜算,匠人苦心为之疲秦之计得逞,韩国十年喘息之机,却消耗殆尽。

张平如此一说,郑国张放张良三人又是一阵沉寂,适才只说起修渠耗费秦国国力,可这大渠修成之后,秦国获益岂只是十年八载,这疲秦之计怕是如报薪救火,如今秦国汉中八百里秦川年年丰产,国力大增,秦国东出攻韩之心顿起,韩国又当如何应对。

张平也是心中有话,憋在心里已久,这会也是要一吐为快,接着张放的问话,继续说道,赵魏楚三国并非不知唇亡齿寒之情,只是三国自五国攻秦之后,三国军力损耗甚多,加之秦军对三国大肆征战虽无,时时袭扰却一日未停,三国之军已是疲于应付,出兵救韩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张平说到此处,又是一脸泪水,哀叹道,如今韩国国土已有半数归秦,韩军军力比之秦军,再无半点胜算。老夫期盼,他日秦军攻韩之时,韩军能多坚守些时日,让赵魏楚三国看到韩国守土之力,再起施救之心,韩国才有一线生机。

老夫如今能做之事,也只是多多监造些强弓劲弩,为韩军守土尽我之所能。

张平这番话说完,郑国张放张良三人也都不知如何接话,都呆坐在那里,一时之间四人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