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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父亲,你有没有想过,塔露拉将这些信件先送到你手中,而非直接送到魏叔父手中,本来也有一些暗示以及示好的成分在其中呢?”
听到这句话,鼠王一时间来了兴趣,示意自己的女儿继续说下去。
“我可不觉得塔露拉不直接将信送到魏叔父的手中,是因为什么渠道缺失的原因——父亲您可别忘了,对于给您送信的那位鲁珀族女子而言,她最容易接触到的龙门高层,其实并不是您这个管理下城区的‘鼠王’,而是负责城邦治安的龙门近卫局局长,这两封信件的接收者之一——陈警官啊。”
“以塔露拉对小陈的了解,怎么可能会直接把信送到小陈手里去?以那个孩子的激烈性子,指不定一收到信,就会迫不及待地拆解,甚至有可能会无视乌萨斯国内的巨大风险,直接请假,往乌萨斯走一···”
林葛瑞本欲否定林玉霞的理由,却突然有种头脑被响钟敲过的感觉,豁然开朗。
是啊···他是顺着‘塔露拉’的角度来推测的,而不是黑蛇。如果换了黑蛇的话,肯定是想着将信送到即可,根本不会考虑陈的性格,为她的个人安危做任何考虑啊···
看着自家父亲似乎终于走出了名为猜忌的死胡同,林雨霞微微一笑,继续说了下去。
“除此之外,父亲您可谓是龙门黑道上的最高管理者,比起魏叔父,你对于近几年来新出现的各种阴谋诡道绝对熟悉得多。所以对信件上可能的‘鬼手’提防最为严密,可以最大程度上确定信件的安全,消除魏叔父的戒心的。”
“同时,借你的手来给魏叔父送信,其实也算是给你和魏叔父多了一次交流的机会——尤其她塔露拉还是旧人之女,更容易勾起你与魏叔父的往日情谊。说不定,可以缓解一下你与魏叔父近年来愈发紧张的关系呢?”
最后一句话,算是林雨霞自己为塔露拉‘贴的金’吧。这位才思敏捷的才女在得知信件的第一时间,就觉得这份信件是一个‘契机’——一个可以给给龙门黑白两道的首脑一个和平交流,回忆旧情的名正言顺的契机。
当然,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塔露拉本人其实也是有这个意思的。
鼠王和魏延吾的关系愈发紧张,其实不是什么难猜的事情。猜忌渐生的主要原因,也不是什么魏延吾卸磨杀驴,或是鼠王贪恋权柄不愿离去——而是昔日战友分别走上黑白两道之后,常年累月接触不同事物而导致的价值观上的差异。
简单来说,就是鼠王为魏延吾承担了龙门这个城市兴起过程中滋生的大部分污垢。而不管鼠王有再多无奈或是不易,这些污垢的存在都已经成为了既定显示,魏延吾就是再心大,都不可能对这些污垢完全视而不见的。
尤其伴随着龙门繁荣愈盛,旧日的黑道手段此刻已经逐渐失去了它的价值和必要性。魏延吾若是有想让龙门更进一步的雄心壮志,想逐渐驱除掉下城区中龙门积攒已久的脓疮,就不可能避开鼠王这个龙门的黑道话事人,甚至要取对方为第一‘整治’对象的。
但是,魏延吾有他的‘雄心’,终归不可能有鼠王那样了解下城区。对于魏延吾而言,下城区是龙门罪恶滋生的肮脏之地。但对鼠王而言,他却又知道,除了极少数被他管得极严,无恶不作的黑暗帮派以外,下城区中更多的其实是无处可去,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的弱小贫民。
他继续留在这里管理下城区,好歹能凭借常年积攒下来的威望震慑恶徒、多方协调,将各类犯罪冲突局限在帮派内部,尽可能地保全平民。而魏延吾若是强势介入,大概率就是雷厉风行地拔出萝卜带出泥,毒瘤是除掉了,但土地也会随之翻覆,造成大量的次生灾害。
(龙门那次感染者攻城,魏延吾趁机清理下城区就是最好的例子。
魏延吾对下城区的所有平民都毫不手软,而鼠王和林雨霞却居中协调,避免了很多无辜的感染者死于非命。但就算这些感染者逃得一时,往乌萨斯迁移的路上又会死掉多少人呢?
所以魏延吾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是肯定的,但你还真不能说他完全是错···活在那种污垢环境下的人,身上没点污垢也是不可能的,非要按律法论,也不能说这些人真是无辜,只能说他们‘无奈’。而无奈和无辜终归是有区别的。)
这种情况下,双方已经产生了结构性矛盾,但魏延吾却迟迟没有下手整鼠王,鼠王也一直对老魏保持着‘领袖’的尊重,反而是双方旧日情谊深厚的体现了。
咳咳,扯远了···总而言之,塔露拉托鼠王来送信,其实也有对龙门当下微妙局势的洞察,除了完成她个人的目的外,也确实有替双方缓和关系的目的在其中的。
打定主意,鼠王立刻就给老魏打了个电话,将此事告知对方,约定明天将信件交到对方手中,让老魏自己挑时间。
然而,老魏却决定今晚就要看到那封信件,于林葛瑞约于半夜两点,在下城区唯一一片还算安宁的小吃街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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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两点,林葛瑞揣着信件出现在小吃街那家熟悉的茶馆当中,魏延吾已经在此处等候,而让林葛瑞有些意外的,是文月夫人和陈也同样在此处等待。
“我刚刚和你约定的时候还在奇怪,为何你会这样迫不及待,现在看来,当时是小陈催得你啊。”
“别废话了,信在哪里?”
兴许是午夜被自家夫人和侄女架着出来的缘故,魏延吾的耐心不是很好。鼠王也不在意,从大衣中取出那两封已经有点包浆的信件,向魏延吾递了过去。
然而,魏延吾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接,反而是吸了口手中的烟斗,悠悠问道:
“确定不是黑蛇的阴谋么?”
“没毒,也没有什么源石技艺附着。而且我觉得如果真是黑蛇在搞鬼的话,应该不会借小塔的名头才对。”
魏延吾不置可否,文月夫人却是先按捺不住,从鼠王的手中接过信件,一封交到陈手中,同时撕开了另一封——两封信件的接收人本就不一样的。
抽出其中的信纸,文月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长出口气,微笑着说道:
“还好,大抵就是报平安,顺便向‘娘家’这边寻求帮助来了。”
从文月的手中接过信件,魏延吾却是仔细地阅读了一遍:
信的开头,塔露拉就向这个‘多疑’的舅父说明了情况,表示黑蛇已经放弃了她这具躯体,自己已经不再有被夺舍取代的风险,希望舅父一家放心。不过也不要因此来乌萨斯找她——斯城最近的局势比较复杂危险,她不希望魏延吾一家的任何人为了一场会面就跑来冒险。
她还阐明了黑蛇放弃她的缘由——塔露拉同意回归斯城争权,她本人的炎国血统以及维多利亚血统对于黑蛇新的‘复兴乌萨斯’计划也已经无用。这种情况下,黑蛇已经没有任何控制她本人做事的必要了。
甚至,她的一位新朋友艾丽丝,也是抑制黑蛇的重要手段。在塔露拉的介绍中,她的这位朋友有着超然的观察力,能注意到许多她自己都不知晓的行为细节,黑蛇不可能完美模仿自己的所有行为习惯,跳过艾丽丝这一关,进而悄无声息地控制自己。
当然,艾丽丝可能杀掉‘自己’的事情,塔露拉是绝对不可能提的。
随后,塔露拉就是简单叙述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从刺杀科西切后前往雪原闯荡寄宿感染者家庭,到家庭破灭后率领感染者团体求生,与爱国者和霜星合流,又偶遇艾丽丝,得到德雷克将军帮助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接着,就是自己在斯城继承爵位的事情。说明此举一方面是为了实现她为乌萨斯感染者求生路的政治抱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报答德雷克将军诸多堪称‘救命’的恩情,扩大他们联盟的势力,充实己方的基业。
这里,塔露拉向魏延吾坦白,她已经将德雷克视为老师般的存在,而‘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对塔露拉这个于亲生父亲毫无印象的孩子来说,德雷克就是她当下的‘父亲’,乌萨斯的朋友们也是她的家人,所以她是不会考虑离开乌萨斯的——至少二三十年内都不会考虑。
最终,似乎是终于‘步入正题’,塔露拉既然已经是公爵领的新公爵,掌握斯城政权。谈到她旗下新产业的时候,她向魏延吾介绍了他们乌萨斯新开发的电子产品的性能以及价格,大肆‘吹嘘’了一番这种新产品的性价比,希望未来将产品销售到龙门的时候,魏延吾可以给一些便利,帮忙宣传一下。
甚至塔露拉还向魏延吾保证,她未来会带来的新产品绝对是物有所值,没有一点夸大成分。拜托自家舅父帮忙,也只需要魏延吾稍作宣传即可,剩下的销路维持问题什么的,单靠她们自己就可以处理。
看起来,塔露拉对她们这批新产品的质量和性价比都是很自信的。就是明显资金拮据,连宣发都做不起,不然也不至于跑来找他拉人脉帮忙了。
“怎么样?小塔回来求助我们这些‘娘家人’,你就没点想法吗?”
文月这么一问,魏延吾鬼使神差地将信件交到鼠王手中,让他帮着参谋一下,随后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苦笑还是戏谑,言道:
“她们开发的新电子器件如果真有她说的性价比,我就是不帮忙也不愁销路的。左右不过在那几个国际公司面前提一嘴的事情而已,没什么不能帮的。”
“这孩子,从小就事事顶在前面,那时我就知道她未来必然是能挑大梁的存在。就是没想到她在乌萨斯吃了这么多的苦,成长得如此迅速。虽说也是沾了继承人身份以及乌萨斯改革风波的光,但居然这个年龄就成了乌萨斯的公爵,也是让我倍感意外。”
深吸一口烟斗,魏延吾抬头看向那片灰蒙蒙的夜空,忍不住感慨道。
然而文月夫人却是听出了魏延吾的话外音,皱眉问道:
“你这话里话外的,都在强调小塔是外人的意思呗?”
“当然,血缘上讲,我们是一家人没错,但政治身份上讲,她现在是乌萨斯的公爵,而乌萨斯和大炎的关系一向不好。身为龙门的长官,我对小塔没有提防,才是真正不负责的表现。”
文月摇了摇头,既没有表达反对也没有表达支持。而是看向拆开信封后一直盯着信内物什发呆的陈晖洁,出言询问道:
“怎么了小陈,信件有什么问题吗?”
“啊?···哦···没有,没有。我这边信上没什么文字,就是一句‘一切安好’而已,还附了一张照片而已。”
而那张合照,乃是原先在绝望谷的时候拍摄的照片。夏娜、保罗侯爵、德雷克、艾丽丝、霜星、泥岩、阿丽娜、爱国者、塔露拉以及克罗等少量德雷克的亲信都在照片之上。二十年的时间过去,陈晖洁终于又一次看到了塔露拉的面容,虽然只是通过照片的形式。
她能看得出来,照片之上的塔露拉,笑得很开心。
翻过照片的背面,有乌萨斯语和炎语的双语落款,落款上的文字,赫然写着‘我的新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