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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判决书显示,当年那群人贩子中最重的也不过判了十年,算一算时间,早都已经出狱了。
唐小糖瞪大了眼睛,呆呆看着黑底白字写得清清楚楚的法条“犯本罪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一时间竟是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半晌,她突然冷笑出声。
十年?才十年!
被拐卖的孩子那么小便尝尽了人生疾苦,身心受到严重摧残,那么多家庭因此被毁掉。这是多么严重的罪行,居然只需要付出区区十年的代价?
大多数孩子被拐卖的时候也就五六岁,十年的代价也就是说受害者都还未成年,毁了他们一生的恶魔却已经放出来了?
这何止是荒唐,简直是讽刺!
别说什么,给犯罪分子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从他们选择犯罪的那日起,他们就放弃了当一个人!
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那么谁给受害人一个“重活一次”的机会?
那些被拐卖的孩子,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遭受那样的折磨?他们还那么小,他们也很努力想要活下去啊。可是,他们中的许多,甚至连长大成人的机会都没有,生命永远停留在了童年。
温平生看得心惊,他从未见唐小糖这样笑过。明明是在笑,却比哭更悲伤更绝望。紧紧抱着唐小糖,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慌乱,一声一声叫着唐小糖的名字,尽力安抚着她濒临失控的情绪。
许久,唐小糖终于安静下来,疲惫无力地靠在他怀里。一双手却如同攀岩者紧紧攀住石壁一般,死死攀附着他的双臂。许久,她抬起头,涩声问:“为什么?为什么才十年恶魔不该下地狱吗恶魔难道不该死刑,不该牢底坐穿吗?”
温平生无言以对,只能目光悲戚地看着她。
唐小糖大约是真的累了,她缓缓松开手,低垂了眼睑,极轻的叹了一句“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恶魔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改造好的。作为被恶魔残害过的受害者,她过早的见识到了地狱,见识到了人性之恶,所以她就是可以这么笃定。
等等……恶魔不会轻易悔改!唐小糖猛然警醒,晦暗的眼中重新燃起微光。她努力压下心头的激动,摸出手机。
“请帮我查一查近几年破获的,和拐卖人口相关的案子。”拨通电话,她声音沙哑却坚定,“对,尽快。重点查找再犯和累犯。这种案子法院审理后都会公示,查起来应该不难吧。”
她对着电话那头气势十足,却在挂断后瞬间重归落寞。温平生猜到了她的心思,将她冰冷的手包进掌中,温柔地替她暖着。
唐小糖低低开口:“我希望他们查到,却也不希望他们查到。”
希望查到是出自私心,为了知道和她相关的过去;不希望查到则是因为她很清楚,查到意味着又有不少和她一样的孩子成为了受害者。
“但此事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所以别想了,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唐小糖被他半搂半抱着往前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是你又想去吃甜点了吧?会老哦。”
“所以我不吃,就你吃。”温平生轻笑了一声,“吃点甜食,心情真的会好。所以,老一点也值得,对吧?”
唐小糖被他说服了,看着温平生认真点点头:“温先生说得对,为了你,我的确可以老一点。”不出意料看见温平生黑了脸,她咬着唇偷偷的笑。
虽然她经历过很多不好的痛苦的事情,但也有很多开心的事情,而最近令她开心的事情显然是——逗她家温先生。
几天后,高效的律师行送来了唐小糖想要的调查结果。正如她所笃定的,恶魔是不会会改的。虽然唐小糖提出的需求是调查近年发生的拐卖儿童案,但她挑的律师行可是最贵的律师行。所以,他们送来的调查结果在唐小糖的需求基础上,往前多查了一步。
他们将当年那个拐卖团伙成员的现状都调查了出来。
一共七人的拐卖团伙,如今有四人因为再犯拐卖罪而二进宫。另外三人中,有一名常年因小偷小摸而进出警局,一名放出来的第二年便因强奸罪重新进去了。仅存一人没有犯案,不过可能并不是他不想犯案,而是因为他犯不了案,因为他进了戒毒所。
“恶魔是不可能悔改的,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唐小糖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如果忽视她紧紧扣住桌沿的手和微微颤抖的肩膀的话。
温平生什么也没说,双手搭在她肩上,假作替她按摩放松肩膀之态,一点点引导着她放松下来。
最贵的律师行不仅业务水平高,售后服务也做得很到位。在唐小糖收到调查报告的当日,对方致电询问是否需要他们代为处理申请探监的流程。
唐小糖自然选择了需要,而后随口再次感慨了一下:果然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就是省时省力。
温平生点头称是。
而表姐简彤再次发表了不一样的看法:“道理大家都懂,但前提是你得有钱,有钱才能请到最专业的。”
唐小糖微怔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当时简彤没有想到,她的一句无心之举让唐小糖做出了一个“有钱任性”的决定。
戒毒所那位因为毒品已经对大脑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基本确认不可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了。
小偷小摸的那位当年便是整个团伙中胆子最小,只负责日常杂务的,见了一面后,便也被唐小糖排除了出去。
剩下五名服刑人员,唐小糖也在温平生和律师的陪同下,一一见了。陪同律师传达了唐小糖的诉求,言语间隐晦提及他们的证词对一起重大案件非常重要。果然,这帮人立刻便如同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嗡嗡”不绝了起来。
然而,当年的唐小糖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件“货物”,实在不值得记忆。因此,即便面对“立功”的诱惑,他们也没能提供什么有效的信息。
唐小糖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并不失望,只是让律师帮她尽快申请再一次探监。
而再一次探监的时候,温平生见到了本该远在港城的薛医生。他突然想起来,唐小糖曾向律师咨询过,在狱警全程监控的情况下,是否可以对在押犯人进行一些医疗行为。答案是可以操作,但手续比较麻烦,需要斡旋。
当时他没有意识到唐小糖要做什么,但现在明白了,原来,她的目的是在这里。薛医生最擅长的是催眠疗法,而催眠疗法在寻找被遗忘的记忆方面效果奇佳。她是想让薛医生从这几位犯人的记忆深处找出与她有关的片段。
这件事咋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但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合理合法地实现了。温平生沉默了片刻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语言的匮乏,他竟只能想到“有钱,任性”。
那些犯人智商不高又一心求立功,竟是完全没有抵触心理地接受了薛医生的催眠。没有花费太长时间,薛医生便从他们口中问出了需要的信息。
花了一周时间将五人都问了个遍,将他们的说法放在一起进行了一番互相验证和补充后,基本拼凑出了当年的经过。
他们发现唐小糖时是六月十五日,当时她晕倒在离岘城大学两条街的一个偏僻小巷的垃圾堆边。他们将唐小糖捡回去后发现她身上很臭,一开始以为是在垃圾堆里沾上的味道,后来发现那味道比垃圾桶还让人绝望,并且经久不散。于是不得不让她洗了个澡,换掉了身上那身衣服。
读了这么多年法医,唐小糖敏锐地反应过来,按照他们的说法,当时她身上沾染的味道很可能是尸臭。
再看他们交代的案发时间,唐小糖很确定自己失踪时间是六月十三日。这一点唐帷胜和方堇绝不会记错,而且有当年的报警为证。所以,她失踪后到被这群人贩子发现,中间出现了至少超过24小时的空白。
“我目睹的凶案发生在这空白的24小时之中。”尽管仍唯有确凿的证据,但她用了肯定的、陈述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