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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时他已心有芥蒂。我以为他说的是裴青,却没想到是萧史。忍不住凄然一笑,我昨夜实在是自投罗网。
耶律楚盯着我的嘴角,却突然撇开眼,盯着牢内某处,眼皮轻微地抖动着。他的神色疲倦而索然,负于身后的双手却握得指节发白,忽然迈开步子向狱外走去。
律妃霍然而动,抢步拦到耶律楚面前跪下,急道:“我数次苦谏大汗都不愿听!就连萧史杀了黄总管,大汗还是不信他们有私。今日到这地步了,大汗……你……果真是被我说准,着了她的魔,还是中了她的盅?”
“够了!”耶律楚断喝,额上青筋突突跳动,伸出一手将她架开,偏过头对身边侍卫说:“萧史处斩便是,不用再报我知道!”
我被这“斩”字震得浑身一颤,牙齿咬得几乎要碎成齑粉,“萧大人一片忠心,却要被斩。大汗为何不分黑白?”
耶律楚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中尽是复杂的意味。
我直愣愣地瞪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然而他只是一语不发,这样静静看着,像在审视一道无解的谜题。
他终于把眼光掠开,“至于……她……带回妃离宫去,我不想再见到她!”说罢拔腿又要走。
“大汗!”一声厉唤响彻整个牢房,“若我有十足证据证明他二人有奸情,大汗还不惩处她吗?”此刻的律妃像是守候已久的困兽,眼中尽是狠意。
耶律楚脚步一滞。
律妃密切地注视着耶律楚的举动,赶紧道:“只要大汗留下片刻,便可看到这个汉女的真面目!”说罢对着我狠狠道:“你敢不敢和人证当面对质?”
我扬起下巴,“你能有什么人证?你会的,不过是落井下石!”
耶律楚蓦然转身,皱起眉头看着律妃,脸上显出不耐之色,“赤珠,你也回宫去。此事不许再提,我……不想再听。”
律妃绷紧的身子顿时虚脱,一怔后霍然大笑,冷冷的笑声在四壁乱撞,“大汗到底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
耶律楚清矍的面庞上顿时涌起怒色,声音有些嘶哑,“你说什么?”
律妃突然站起来,往后连退数步,靠在幔上,一手脱下腕上镯子,狠狠掼在地上。哐当一声,那镯子立时摔成数段,碎片横飞,惊得我闭目一抖。她双眼血红,声嘶力竭,“我以述律一族起誓,若有半句虚言,叫我整族不得好死,如同此镯!”
她发下这般毒誓,我心头立刻被不祥之兆占满。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或是做了充足准备,才敢这般破釜沉舟。
耶律楚也怔住了,他的脸色渐渐铁青。
“好。”他低沉道,“你既以述律家起誓,也不由我不听。你且道来!”
律妃庄重地跪下对着耶律楚深深一拜,“谢大汗!”抬起头来如鹰隼般注视着我,“今日之后,天福宫里,有我无你,有你无我!”
我扯动有些僵硬的脸,故作镇定地冷笑,转头看了绑在柱上的萧史一眼。
他一声不吭,微闭着双目,沉静的面庞如同止水,没有一丝波澜,想是已昏迷了。
“述律赤珠,你实在太过狠毒。”我摇头道,“天福宫有你,怎么可能再容得下任何一个女人?”
“到底是我狠毒,还是你淫贱,带一干人证上来,自然见分晓!”律妃朗声道,又转身求耶律楚,“请大汗容我一一问来!”
耶律楚已在侍卫搬来的圈椅上沉沉坐下,听罢这言,向律妃微微颔首。
我不知律妃到底抓住了什么把柄,便也只得屏息凝神,静观其变。
她先召来的是自己泰宁宫里的侍女,“把当日在长河边的情形说与大汗听。”
几名侍女依次跪下。其中一人道:“那时这汉女来东丹不久,还未得大汗恩宠。一次娘娘带我们到长河边散心,却遇到这女子在那里鬼鬼祟祟。娘娘好言问她,她却出言不逊。娘娘欲责罚她,没料想萧总管突然从旁出现,替她脱了身……”
律妃道:“那时,他们怕是已结下私情了。”
我不由冷笑,“这也算人证?传唤自己宫里侍女,她们当然按你的吩咐说话!”
律妃瞪我一眼,“急什么?你的丑事一件件慢慢说来。”说罢又传南宫守卫,“你那日在群帐外看见了什么?”
那人低首道:“大汗恕罪!那日原是小人守备南门,因一时内急,便往后边荒凉处去。在无人处听见有个帐内传出女子呻吟之声。我觉得奇怪,便让在旁边。后来看见萧总管抱了个女子从帐里出来,神色很慌张……”
律妃嘴角牵动了一下,向这守卫道:“这女子你可认得清楚?”
这人点点头,眼光畏畏缩缩地在牢内兜了一圈,慢慢落在我身上,伸出一根手指,“就是……这个女子……”
我立刻驳斥他:“那日我突然发病晕倒,多亏萧总管发现,才救了我……”说罢看着耶律楚,“后来之事,大汗也是知道的。”
耶律楚还是黑着脸。
律妃斜眼看我,有些鄙薄之色,“只是你二人躲在那荒凉之处,无人知帐中做甚,弄得如此快活,竟然昏了过去。”
我被她抢白,一时羞愤,别过头不愿看她。
律妃走到牢狱中间,立定在那里,双眼像夜猫闪亮,“你初次侍寝的那个晚上,前半夜大汗还在军帐内议事,是谁在龙泉殿里吹笛,那曲子好生哀怨!又是谁在殿外吹箫?那情景好生动人!月夜合奏,实在是一对怨偶!”
我惊愕无比,脸上顿时烧了起来。这律妃看来是每时每刻都监视着我。我忍不住又偷瞄耶律楚。他的脸色果然越发难看,已隐有山雨欲来之色。
我只得极力稳住心神辩解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在宫中,并不知吹箫者何人,何来合奏之说?”
律妃盯着我的双唇,神色嫌恶无比,像是在看世间最污秽的东西,“诡辩!我本想留些余地给你,你认罪即罢,否则,”她转向耶律楚的方向,双眼蒙上哀伤之色,“只怕天福宫颜面无存。可叹大汗这样的人物,却要为人耻笑连一个女人都管束不了。”
耶律楚坐着没动,手却紧抓着圈椅扶手。
我恨不得啐她一口,急道:“何须你留余地?你几时这般好心?你是述律家的侧妃,我是汉人侍妾。这天福宫里到处是你的眼线。虽不是你宫里人,但还不是唯你是尊?纵然你说我勾引了宫里所有男人,也一定有人作证!”
她发间插着的一支海东青震翅金簪颤动着,尖利的喙向我逼过来,“若作证的,是你妃离宫中之人呢?”
妃离宫?我心里一沉,忍不住退了一步,但想起阿君和阿碧,还是摇头道:“我宫里不会有这样卖主求荣之人!”
“那就好!”她击掌数声,掌声清越如同刀劈坚冰,“把妃离宫里的奴才带上来!”
不多时,阿君阿碧和其他一些奴仆们都低首走了进来,在湿暗的牢狱地上跪下。他们想是也从未来过这死狱,个个都簌簌发抖。
律妃艳若流霞的双眼依次扫过他们,“我知道你们都是妃离宫中忠心的奴才。但你们要记住自己首先是大汗的人。若有人对大汗不忠,你们绝不可姑息养奸,否则……”
众人都伏首磕头,“奴才们不敢……”
律妃声音陡然拔高,异常刺耳。她手直指绑在柱上的萧史,“看,这个人,他与你们宫里的主子有没有私情?”
众人进来时都只低着头看地面,此时才敢向那柱子一看,见萧史浑身血迹被绑,都吓得噤若寒蝉。阿君的眼神向我一瞟,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牢内如此之静,远处传来犯人的哭喊和求饶声,我心里像被猫抓挠过似的难受。等了好半日,仍无人应声,悬在半空的心这才略略安定。
我冲述律赤珠道:“你要知道,这世上之人并不都如你一般歹毒。我宫里没有说谎之人。”
律妃并不答我。她走近奴仆们身边,话语一字一句吐出,“看清今日的情形吧。若是查实你们有隐瞒包庇之罪,宫里的刑罚可都是明明白白立下的。”说罢眼神向墙上各种刑具扫过去。
有数人跟着她的眼风看向墙上,浑身都抖得像筛子似的。突然就有人哭了,抽抽搭搭的,又不敢发出声音,极其压抑的样子。我心中悲苦万分。这些奴才跟着我,也都是饱受惊吓和煎熬。
律妃更走近些,语气放得稍缓,“是何人在哭泣?”
哭声立刻停止了。人群后面一个女子低声答道:“是……奴婢小月……”
律妃看着她,放柔了声音,“小月你尽管说来,不要怕!”
那小丫头半天不敢抬头,身子缩成一团,猛然间惊跳起来,“夫人、夫人,宫中刑罚太可怕,我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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