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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满地寂静中,一道笑声突兀响起。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一俊美男子轻摇折扇,一双桃花眼笑得潋滟。
“萧小将军这话说得可真有趣,你把沈大人当成妹妹,谁家好人会与妹妹定亲,还一定就是四五年啊?”左云桉薄唇微启,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嘲讽。
闻言,萧亦然冷眼看向男子,在瞧见对方过分出挑的容貌与不俗的气质时皱了皱眉:“你是谁家的公子,竟这般没教养!”
“不敢当不敢当,比起没教养,草民差将军太多!”左云桉维持着眉目含笑的温柔模样,口吐之言却是如淬了毒的尖刀般:“毕竟,将军不仅平白误人好姑娘的四年青春,更是设计坏人姻缘,如今竟还厚脸皮堵到人门前,让沈大人不要与你怄气,你不会真以为自己魅力大过天,能在一而再地伤害一个女子过后依旧被对方奉若神明吧?”
言罢,左云桉在沈家小厮的放水下施施然越过警戒线走向男子,语气中嘲讽愈浓:“沈大小姐能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是她有本事,可不是萧小将军你有魅力,这人啊,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
“放肆!本将军与沈大小姐说话,还轮不到你这刁民插嘴!”萧亦然面色骤冷,抬手欲命人将男子架走,手腕倏地被一只纤细的手扣住。
“萧小将军,这位公子说话是直爽了些,可你也没必要对他动手啊!”沈如筠目光灼灼地盯视着男子,英气的面上带着不加掩饰的鄙夷。
“你……”萧亦然一梗,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眸:“沈如筠,本将军并没有想打他,你少血口喷人。”
“你若没有打他的心思,方才为何抬手?”沈如筠抬高音量,语气之笃定,让围观百姓生了几分狐疑。
“难道萧小将军方才抬手真是要打人?那架势瞧着也不像啊!”
“嗐,你懂什么,我可听说过,这些学武的高手每个人起势的动作不同,沈大人既是习武之人,又与萧小将军定亲四年,自然是了解他的。”
闻言,萧亦然面色骤冷,他用力将手往回抽了抽,竟是没能抽动。
他诧异地瞥了女子一眼,压低声音警告道:“沈如筠,你松手!”
“沈大小姐!”先前闷不吭声的林楚楚忽然朝前猛扑,直直朝女子撞去,一面撞一面高声喊道:“求您松开我家夫君,莫要再拉拉扯扯,否则我家夫君恐伤了您!”
不等女子撞上沈如筠碰瓷,左云桉抢先一步撞了上去。
沈如筠眸色一凝,扣住萧亦然手腕向左一转,在众人眼中,则成了萧亦然强行转动手腕劈向左云桉。
“啪”地一声响,萧亦然宽厚的大掌拍在左云桉胸口处。
左云桉面色瞬间苍白,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在地上猛然呕出一口鲜血。
“少爷!”左家小厮爆发出悲痛欲绝的惊呼,他扑上前抱住自家公子,泪水如决堤的黄河汹涌而下:“少爷,你醒醒,你不要吓我啊!”
“救命啊,来人救救我家公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在场所有人,包括准备往沈如筠身上撞的林楚楚和被迫伤人的萧亦然。
“七巧,将人带入府中救治!”沈如筠大喝一声,不等面前这对讨人厌的夫妻反应过来,她便劈掌朝男子面门袭去:“萧亦然,你实在是太过分了,设计换亲在先,登门羞辱逼我为妾在后,现如今还敢打上门,重伤仗义执言的无辜百姓,我沈如筠今日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与你做出了断!”
“我……”萧亦然想要出言解释,奈何女子招招狠辣致命,而他又有杖责留下的旧伤在身,当下只能躲闪,根本分不出心思辩解。
眼看萧亦然落于下乘,那几个欲与沈如筠比试的官差急眼了,忙冲上前阻拦。
说是阻拦,实则招招钳制沈如筠,暗下黑手。
“沈大人莫激动,不要再打了!”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沈如筠这一回面对的还是足足八人十六手。
她偏身躲过一人偷袭,猛地按住对方成爪的大掌示于人前:“你们便是这般拦架的?”
言罢,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她反手成爪扼住男子咽喉,瞬间将其脖颈捏断。
血腥暴力的画面一出,围观百姓登时瞪圆双眼,一时忘了呼吸,就连萧亦然与温冬一行都被女子狠辣的手腕惊在当场。
下一秒,让人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只见沈如筠伸手一撕,生生将男子面皮扯下,可那面皮之下,分明还有一张完整的面皮。
“是人皮面具,那人用了易容术!”围观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
“你们果然是刺客!”沈如筠反手将尸体甩到地上,冲五福高声喝道:“我的刀!”
“小姐,接着!”五福用力抛出早已准备好的双刀。
沈如筠飞身跃入半空中,双手握住双刀刀柄,古朴的刀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露出寒光迫人的断水双刀。
没等她动手,余下六人中易容的五人登时四散而逃,只留唯一没有易容的温冬还站在原地。
至于萧亦然,依旧维持着震惊的模样,一错不错地看着那手持双刀仿若杀神降世的女子。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眼前人陌生得厉害,没有养病时的高傲,没有成亲当日的深情,亦没有定亲四年中书信往来的娇俏。
时间仿佛回溯到了十年前,那是一个有些寒凉的夜,他听闻京中潜入一伙凶悍的山匪,在父亲的授意下提刀去寻,岂料于正门附近撞见一四尺女童手持几乎与她同高的大刀与一山匪打扮的男子交锋。
男子身上裹挟着烧杀抢掠多年积攒下的凶煞之气,一看就知绝非善类,可偏偏那女童非但不避不闪,反隐隐压制住了对方。
后来,随着他的加入,山匪伏诛,他这才知晓,那山匪竟是臭名昭著的二当家。
那时的他对沈如筠是何种情感?惊艳,敬佩,还有几分隐隐约约的征服欲。
再后来,他找到机会便去与女童切磋,奈何对方心思并不在习武上,反一门心思研习琴棋书画。
随着时间的推移,女童成长为少女,那令他惊艳的光芒也逐渐淡去,虽然最后一次比武时他依旧未能赢她,可他心中知晓,要不了多久,那曾经令他惊艳动心想要征服的女童便会彻底死去,取而代之的,是同所有京中闺秀一般呆板无趣的复制品般的贵女。
“沈如筠!”萧亦然呐呐唤了声,眼中有两簇火苗骤然点亮。
原来,她从未变过,只是用刀鞘藏起了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