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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筳韫用胳膊肘轻戳了下他妈妈。
周母没在意, 甚至还挥开了周筳韫：“小温，要是不那么急, 多待两天。”
温玉面不改色地说：“不急，伯母。”
“那好，不要叫我伯母。”周母期待地望着。
周筳韫那边戳得更频繁了，哪有一上来追着人家叫妈的，比自己当初追温玉还热情！他一开始还担心温玉闷葫芦，和家里人不投缘, 实属多虑了，即使温玉再闷，他家人不闷啊, 总有办法打开氛围。
温玉愣了下，犹豫了一秒, 颤颤巍巍地叫了一句：“妈。”
周母眼睛一亮，周筳韫心咯噔一下，真叫呀，这么豁得出去，为了拿满分，有些小感动。他伸出脑袋望了望温玉，温玉正襟危坐, 像极了被二大姨三大婶审视的小媳妇, 规规矩矩, 安分守己，连手都不敢乱放。
“诶，真好听。”
周筳韫：“我叫得就不好听吗？妈妈。”
“好听，都好听。真好，这下就有两个乖儿子了！小温, 我今天太开心了。”周母又夹了一块。
温玉点点头，抿嘴又说了句：“谢谢，妈。”
“叠起来叫是不是更亲近些？”
温玉：“……”
周筳韫：“妈，给你右边这个宝贝夹菜啊！”
爷爷眯着眼睛：“我刚听到说小温买酒了，在哪呢？”
温玉起身：“在楼下，我去拿。”
周筳韫也站起来：“我也去。”
妈妈笑着打趣：“这么点时间都分不开呀。”
两人齐齐下楼，心照不宣，一前一后下楼，周筳韫拍拍温玉的肩膀。
“有没有不适？”
“没有。”温玉淡淡地说。
“我妈可能太喜欢你了，言语热情了些。过分的要求，你可以拒绝。”
温玉打开红酒木箱的金属扣，取出包装简洁大气的红酒，偏着头，“我很喜欢，不过分。”
“喜欢？”周筳韫还有点不信。
“这也许才真是家的感觉。”
周筳韫没察觉到温玉语气里淡淡的悲伤，或者说，哀叹。他天真地以为温玉在逐渐变好，跟他出来的这几天，抑郁症不仅没发作，人也开朗了许多，和以前很不一样了，他准备回去好好跟医生再交流一番。
拿到酒后，一桌人开始喝酒了，温玉作为第一次上门的对象，自然是敬酒的那一个人，他口才极好，说敬语，祝酒词，祝福语信口拈来，说得全桌人哈哈大笑，其乐融融，连奶奶都情不自禁地抿了两口酒。
爸爸挨着温玉坐，没少喝，喝着，喝着，话开始多了起来，他端着酒杯，晕晕乎乎，不正经的样子，拽着温玉的袖角：“温玉唉。”
“是。”温玉乖乖地坐着，听他说话。
“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温玉侧着身子，注视着爸爸的眼睛，“很早了。”
“我听他妈说，我儿子追了你十五年？”口气像是在替自己儿子打抱不平。
温玉动动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饭桌上周筳韫和爷爷在拼酒，妈妈奶奶在其中劝着，声音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淹过了他俩的交谈声。
“你以前没看上我儿子，这怎么突然看上了？”
温玉说：“我没有看不上他，这件事是我的错。”
“不是这个意思，我就好奇，我儿子有什么好的，除了那张可以看得下去的脸。”
爸爸和周筳韫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年过半百，看起来像三四十多岁，不怪他们一家个个看似年轻，是他们一家人这心态没几户人家赶得上的。爸爸一笑，便能从他这笑容窥探出年轻时没少欠风流债。
“他很好。”
爸爸：“……嗯？”
温玉说：“还是您教得好。”
“我没教他，我很少管他，所以我有时还挺自责，是不是他缺父爱，所以喜欢男的？”
“……”温玉尬住了，稍稍思考，又说：“我不太好，应该不会是这个原因。”
爸爸手在空中挥斥，嘴角下瘪，“我一直奇怪，奇怪我儿子怎么被拒绝了十五年还可以坚持，而我那时候只是失信了几次他就不亲近我了。”
周爸话语里充满无奈与酸涩，温玉稍有一恍，心也跟着微涩，他抬头望向还在爷爷身旁打转的周筳韫，弯着腰，满脸灿烂的笑，逗得爷爷乐开了怀，喝了不少酒，笑得像一朵花，真像花，太阳花。
“我只有一个儿子。”
温玉凉唇轻启，叹了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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