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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量片刻,再次开口道谢:“臣妇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顾廷墨淡淡一笑:“此事不足挂齿,世子夫人无碍便好。”
林霄渝像个傻子一般看着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之间竟插不上半句话。
柳沐倾心中又有些苦恼,这好不容易才还清的恩情,如今又添了一笔,看来,她想同顾廷墨井水不犯河水是有些难了。
这一日忙下来,柳沐倾只觉得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整个人都累得虚脱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柳沐倾终于可以歇息一会。
身为女子,不必在灵堂守灵,柳沐倾便在梅霜的陪同下回了悦兰苑。
只是才刚踏进悦兰苑的大门,便听到雀五传来的消息。
“姑娘,寿安堂那边的人说,陈氏的丧礼要大办特办。”
柳沐倾叹了口气,对此倒是丝毫不觉得意外:“这侯府的人个个都将自己的颜面看得极重,侯爷如此,老夫人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想到老夫人前脚刚亲手结束了陈氏的性命,后脚又要为陈氏大办丧事,当真是讽刺至极。
雀五挪了挪小爪子,又道:“老夫人今日一整日都呆在小佛堂里,里头一直传出诵经声,说是老夫人要给陈氏超度。”
柳沐倾嗤笑一声:“这侯府的人还真是惯会演戏。”
若是不知情的人听闻此事,恐怕真要以为老夫人面慈心善,心中悲悯呢。
可事实呢?
不过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罢了。
毕竟谁又能想到日日礼佛的老夫人,背地里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一句话便轻轻巧巧要了旁人性命。
“对了,姑娘,承瑄王以往可从没去参加过哪位朝臣内眷的葬礼,今日还是头一回。”
柳沐倾微皱起眉头:“承瑄王的性子向来洒脱,做些不同寻常之事也属寻常。”
雀五低头啄了几粒珍珠米:“姑娘说的有理,只是承瑄王一向独来独往惯了,还从未见他与哪个朝臣来往这般密切呢。”
柳沐倾若有所思地看着雀五:“难道他是奔着侯府的势力而来?”
若真是如此,那承瑄王的计划可就落空了,毕竟林舟已经投靠了晋幽王,自然不可能再为他所用。
雀五歪了歪小脑袋:“但承瑄王还从未行过拉帮结派之举,且他与武安侯也未在私下打过交道。”
柳沐倾一时间也理不清这其中的缘故,索性暂时抛开此事,反正他总不可能是奔着自己来的,只要确定这一点便够了。
放下思绪后,困意瞬间来袭,柳沐倾打了个哈欠:“罢了,多盯着承瑄王,还有晋幽王那边也不能松懈,我先去睡了。”
按理说,陈氏去世,接下来应当由柳沐倾操持这场丧事,但柳沐倾又怎么可能为了陈氏的丧事劳心劳力?
为了躲个清闲,柳沐倾索性以自己要静心抄写经书为由,直接连悦兰苑的门都不出了。
老夫人倒也没强压着她打理此事,只是叮嘱冯妈妈务必盯紧了柳沐倾,尤其要认真教她规矩。
冯妈妈倒是有心为难柳沐倾,只可惜柳沐倾压根儿没给她这个机会。
“我知祖母将你安置在悦兰苑,便是为了教我规矩,但如今母亲才刚过世,我心中正悲痛欲绝,只想为母亲多抄几遍往生经,好叫母亲安安心心地走,”柳沐倾说到伤心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难道冯妈妈连我这一片孝心都不肯成全吗?”
冯妈妈还能说什么?
也就只能接着等了。
这一等,便等到了陈氏的丧礼结束那日。
柳沐倾正盘算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去城郊的葡萄庄子小住几日,既能换换心情,顺道再躲一躲冯妈妈。
只是她才刚开始收拾东西,若萱便又找上门来了。
“嫂嫂,这是要去哪?”
柳沐倾放下手中的衣裳,神态自若地道:“这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冬日里的这些衣裳也穿不得了,碰巧我今日有空,便将这些衣裳收起来。”
若萱瞧了一圈屋内,只有柳沐倾一人:“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去做便是,嫂嫂又何至于亲自动手?这几日嫂嫂定是忙坏了吧?”
她这话明显是在讽刺柳沐倾对婆母的丧事不闻不问,柳沐倾却像是没听出来,轻叹了口气道:“母亲待我不薄,她走了,我为她尽尽孝也是应该的。”
若萱的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嫂嫂当真是孝顺,想来伯母在天之灵看到了,定会十分欣慰。”
柳沐倾十分赞同地继续点头:“若萱妹妹说的极是。”
若萱:……
她还从未见过这般没脸没皮之人!
若萱缓了缓心神,终于问起了正事:“嫂嫂,前些日子祖母让嫂嫂抄的经书如何了?祖母这几日总是念叨说嫂嫂抄的经书最是用心,读起来也让她觉得舒心。”
柳沐倾心下冷笑一声,这老太太才刚忙完陈氏的丧事,便又想着折腾她了,还真是一刻也闲不住啊。
她捏着帕子压了压眼角:“妹妹有所不知,这几日嫂嫂一直忙着为母亲抄写往生经,还不曾抄写祖母交代的经书。”
老夫人已从冯妈妈口中得知此事,若萱自然也是知情的:“不妨事,祖母要看的,便是嫂嫂为母亲抄写的往生经。”
柳沐倾十分吃惊地拿帕子掩住了唇:“那可是用来给母亲超度之物,祖母要它作甚?难道是祖母的身子……有所不妥?”
若萱的脸色瞬间黑了:“嫂嫂想到哪儿去了?祖母的身子一向健朗得很,嫂嫂可莫要胡言!”
柳沐倾仍是不解:“那祖母为何要看这往生经?”
若萱只得解释道:“祖母这几日,也是日日在佛堂中诵经念佛为夫人超度,如今配上嫂嫂抄写的往生经,再是合适不过。”
柳沐倾这才露出恍然之色,随即却又颇为苦恼地道:“祖母怎么不早些说呢?那往生经抄完之后,已经被我烧给母亲了。”
若萱一张脸更黑了几分:“那经书都还没给祖母过目,嫂嫂怎么就烧了?”
“我哪曾料到祖母竟会对这东西感兴趣?”柳沐倾很是无奈地道,“若祖母实在想要,不若我再专门为祖母抄上一份?”
若萱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气得直跺脚:“那东西是给……用的,怎么能专为祖母抄写?”
柳沐倾叹了口气:“那此番便只能叫祖母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