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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泉夫妇对江述云有大恩,在得知江夫人重病,需要珍稀草药的时候,即便他们因为顾忌自己的出身,把自己赶走了,但江述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恩人去世。
于是和萧家达成了一笔交易。
那时候,入宫后端萧云琅受人陷害,流了第一个孩子。萧家意识到医者的重要性。
可是哪里能找得到懂医术,还甘愿入宫的女子呢?
太难了。
有这样谋生的本事,谁会去宫里那种九死一生的地方为奴为婢?
除了无处可去,又急着求药的江述云。
她陪萧云琅入宫,做她的宫女,萧家把药给她。所以那之后江家夫妇到处打听江述云的消息,却什么也没查出来,宫里的人,哪里是外面的人能打听出来的?
“之后,你们可曾再见到江述云?”
皇帝倒是从宫里的旧人那里打听出一些关于宫女“述儿”的事情,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情,很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她懂医术。只知道四皇子温显七岁的时候,述儿年纪大了,便被萧云琅开恩放出宫去,之后就不知所踪。
而那个时候的崔衡,还在荣恩伯府里做他的公子,安生念书,并没有传出和江述云有关的什么。
也就是说,在江述云离开皇宫,和嫁给崔衡之间还有几年,外人对她的认知依旧是一片空白。
温礼晏不动声色,一派高深莫测的样子。
“按照季先生所言,不止这些吧?江大夫是还不肯对朕说实话?”
江玉泉默然了好一会儿:“陛下……有些事情,草民没有证据,实在是……不敢妄言啊。”
“你且说来。”温礼晏道,“可不可信,朕自有主张。怎么,江大夫和季先生说这些的时候,也是这么犹豫的吗?”
江玉泉心中懊悔。
他的老师因为端华太子的案子,满门都遭到了惨祸,只剩下季师弟一根独苗。那时候江玉泉难免对季迟年又怜又愁,加上一些私心,便把猜测都告知了他。可谁想到最后这些东西会捅到陛下那里去?
联想到皇帝这十几年都没好的病,江玉泉心里有了另一个可怕的猜测。
难道,皇帝的病和述云也有关系吗?
“当年端华太子的死因,可能有隐情。”江玉泉缓缓道,“老师出事后,季师弟曾经把太子的脉案抄录下来,送到草民手里。草民的夫人,也曾见到她出没于魏王府附近……只是草民不敢妄言,她一定和这些事情有关系。”
皇帝闭上眼睛:“端华太子也是因为中了蛊?”
“是西南蛊毒和中原药物混合而得到效用,而且其中处理的手段,和草民所见述云的手段……是一样的。”
端华太子一案,牵连甚广,大皇子魏王一家,乃至奚贵妃的母家,都因为这个案子而死。还有季家,以及因为季家获罪的许多行医之人……
启宣帝到末年的时候,回首往事,都曾经自省,于此事是不是有失偏颇,处置过于严苛,病发之时口中称愧。
因为这件事情,同时毁了早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两个皇子,和他们背后的势力。
四王五王之乱,皆因此而起。
温礼晏只觉得心头漫开了刺痛之意,几乎滴出血来。
他好恨,他好恨啊!
如果当年端华太子没有死,定可以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大皇子,后面的四皇子五皇子都没有了机会……太后不会上位,萧家不会只手遮天。
他或许也不会承受那样的祸事,娘也不会挡了别人的路而死。
现在江玉泉却告诉他,奚家之所以能够成功对端华太子动手,都是江述云这把刀所为?
而他还娶了仇人的女儿?对她许了一生一世?
这太荒谬了,太可笑了。
当天夜里,温礼晏破天荒地没有遵循医嘱,而是让宫人奉上了好酒。
中原的琥珀光,东陵的秋月白,南府的女儿红,西原的桃花醉,北疆的马上雪。
大梁各地的好酒,应有尽有。
从前他一直被拘束着一滴也不能沾染,可是今夜这颗心都像是被灼烧起来,痛楚唯有酒水可以浇灭。
此夜此夕,何如痛痛快快地放纵一回?
酒气蒙住他的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了身后沉重的脚步声。
“几个月不见,陛下还是这么爱作死。”
来人的声音还如当日那样毒辣讥诮。
是季迟年。
温礼晏抬起惺忪的眼睛,望着他,眼底没有恨,没有怨,没有憎,像是在看一个可笑的陌生人。
“你以为我会信吗?”
过去这么久了,当年的案子早就成了悬案,江述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唯一知道她情况的崔衡也不见了踪影,即便他用尽手段,从启宣年间的旧人们身上查起,也查不到什么的。
若是有什么实证,当初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三法司协同审理,轰轰烈烈,盘查了大半年,怎么会一无所获,最后把罪名定在了大皇子和奚家身上,倒是把这个最直接的动手之人给放走了?
江述云,为什么要为魏王府做事?又或者那根本就是萧家为了让四皇子上位的阴谋?把江述云这枚棋子安插到大皇子的手里,最后把大皇子和端华太子一起连根拔起?
可若是这样,萧家才是季迟年的仇人他又为什么要为萧家做事?
现在他又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
不,这一切其实都不重要。
温礼晏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知道怎么解蛊,对不对?”
仿佛有什么笼在脑海中的云雾,慢慢散开了。
季迟年凝视着他的脸,缓缓捧起来,声音里带了叹息。
“是,臣知道怎么解,可是臣怕陛下并不愿意用这个方式解,所以必须告诉您江述云的事情。”
“原本,臣是没有证据的,直到臣将那本蛮族的禁书给了崔昀笙,眼睁睁见着她在短短几个月之中,领悟了蛊术,还在磬州发现了臣动的那些小手脚。从那个时候,臣就可以确定了。”
他找了足足十几年,根治皇帝病情的方法,终于找到了。
“蛮族蛊术的领悟,并不在于学习的时间,而是在于血脉天分的领悟。”季迟年自诩也算得上是难得的医学奇才了,可是面对蛮族蛊术,钻研了十年,也不敢说精通。因为蛊术玄妙,从来和中原医术传承不同,并不是师父手把手地教导,研习书本,救治病人,一点一点地积累。
崔昀笙身体里确实有蛮族血脉,所以才能这么快领悟那些,所以才不会像苏明姝那样成为失败的宿主。
季迟年扬起唇角,忽而露出来一个有些阴冷诡谲的笑容来:“陛下,您的药,其实就是崔昀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