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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健站在房门外,手抬起来又放下去,踱开去又踱回来,她就在门里边,可他怎么觉得要推开这扇门,这么难?难道他和她之间已经到了进房间都要敲门的份了吗?他看着门,突然就涌起一肚子的忿恨,恨她!
今天早上,她出院,他去医院接她,小心地问:“你想住哪边?如果嫌城里太吵,我们就回乡下老宅住?”
“没关系。就这边吧。”她说。他立刻觉得这不是个好消息,果然:“你今天有时间吗?”她问。
“干嘛?”他看着她。
“我已经完全康复了,”她看他一眼:“你抽个时间吧。”
他立刻不说话了,开车把她送到家楼下便走了,自己呆在酒店里生了一天气。到了晚上,终是太担心她,因为小保姆不在了,不知道她会不会一天不吃东西。他开了门,房里的灯都亮着,暖洋洋的光,但是没有人,整个房子显得空荡荡的。他悄悄进主卧室看一眼,没有人。去书房看看,也没有人。走进厨房,看见餐厅里摆着一桌子菜,因为他没回来吃,都冷了。他看着那一桌子有点太精致的饭菜,觉得心好像掉进了无底洞一样。
他知道她在小卧室,可是她没有出来。他在客厅里胡乱地转了一圈,心也在这一圈中一点一点地收紧。他想发脾气,没有对象,想嬉皮笑脸,也没有对象,他不管想做出什么样子,那个人不出来,他就没有对象。
他气得真想踹开小卧室的门,问她为什么不出来迎迎他!
现在,他就站在门外,对着门里的人恨得咬牙切齿。他心里鼓着恨,伸手扭上门把手,他干嘛要敲门?他就这么进去!把手一转,“咔”的一响,他忽然记起了另一个晚上,那时他们刚刚结婚有半年吧,那时他在门里,她在门外,在他书房的门外。忘了是因为什么,可能只是心气不顺,不想说话。他把她关在门外,任她敲门也不理。他听她在门边站了很久才离开。当时觉得她很识趣,门没锁,但如果她真推门进去,他应该会立立规矩:别随便进我书房。但他从来没有这种机会,她谨小慎微地规避了生活中的一切隐雷。难道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隔着一道门?他的手指不由一松,听见锁簧在轻“咔”声中回位,而他的心也好像“咔”的一响,把自己吓了一跳。他的手握在把手上,突然感觉把手在转,然后门开了,他好像又吓了一跳,不然他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无序而慌乱?
“我——看看你睡了没有?”他笨拙地,缩回手来。
“还没有。”她说,目光却未与他相遇。
他看着她,米色的驼毛衣领口好像变大了,细长的脖子下露出突出的锁骨,他看她转身向屋中走去,犹豫了一秒,跟着进去,却对这种感觉十分——不爽?好像一只狮子走进了小狗的领地,没啥威胁,但边界感十足。他看了看她的背影,缓了口气,
“阿云——”“阿健——”同时响起的声音好像吓了他一跳,不是吓,就是——
“你先说吧。”又是同时。他看她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不到两米的距离,却遥远得像隔着一条河。
他看着她,不知道如何打破这种疏离,说话的需求在口腔里翻滚,嘴唇却好像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其实事情闹到今天这样,不管起因是什么,他都很希望把这件事翻过去,大家都不要再提,这也是大多数夫妻的常态——谁家打个架就闹离婚啊!?至于爱情,那种东西来的快,估计去得更快,只要她像从前一样,他们就可以像从前一样。甚至比从前更好。
可是——
感觉是不好的。
他一面觉得事情在脱离他的掌控,一面又有声音在安慰自己:屁!孙猴子翻不出如来佛的掌心,狐狸精离了老虎上哪狐假虎威!她不过是想让你叼个兔子哄她。
“明天签字,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他听见。
伟健不说话,看着她,他一直觉得夫妻间的地位就是一场底线的相互试探,打架也是试探的一种。结婚之初他没少这么干。女人敢作,不过是仗着男人爱她。
冰云转过身,人和人之间有太多的言不由衷,所以大多数时候没法相互凝视。心理学上说,两人对视超过十秒就能产生爱情,超过一分钟,就能步入婚姻。她当年,对视了多少秒?
她感到一双手握在她肩上,然后是整个人,严严地抱住了她,
“对不起,宝贝。”她听见,“是我不好,原谅我,好吗?”她被他抱转身,搂进怀里,闻见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我该走了,阿健。”
她被推站起来,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盯在她脸上。她移开目光,喉咙僵硬,
“当年的那场游戏已经结束,”她的眼睛看着他衬衫的钮扣,“放手吧。”
肩上的手收紧又松开,“你觉得,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游戏?”那个人握着她的肩,目光有如实质,停在她的脸上,冷峻异常。
“你觉得不是吗?”她抬头看他,见他拧起眉毛,瘪着嘴角,扯了扯,像是嘲讽。
“你陪我玩了三年,现在不想玩了。是吗?”
冰云低着头,缓缓地吸了吸气,原来所有的一切还是要说清,她所有的逃避都没有用,她最终还得接受他和她自己的审判。
“是。”
“……”
伟健觉得他要疯了。他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欠揍呢?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月时间。也谢谢你、医院的照顾——”
“阿云。”他松开她的肩膀,“有些话,会很伤人。”他看着她,“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所以我不希望你说些你收不回去的话。”
冰云看着地,覆水难收,“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伟健看着那个人,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难过还是生气,他长叹一声,低头握住她的手,拇指滑过她手腕上的伤疤,她的手冰凉,像他心里的温度。“我们不要再互相伤害,行吗阿云。我们吵一架,伤了你,害了我们的孩子,”巨大的难过突然翻涌而起,盖过了忿恨,“你知不知道我痛得想弄死自己。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宝宝……”他嘴里发苦,再说不下去,感到手里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指。他嘴唇嚅动,心里难过得想哭,又哭不出来,只觉得胸口有东西堵在那里。她慢慢拿住他的手,握在手里,他的心顿时在那种相握中感到一丝温暖,一下子把她搂进怀里:“对不起宝贝,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