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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还要藏多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了一样，让人备受煎熬。
我时不时地摸摸一诺的额头，感觉他的体温，似乎降下来了一些。
“大娘，他好像退烧了。”我惊喜地说道。
“嗯，药起作用了。”老太太淡淡地说道，“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要想彻底退烧，还得再观察观察。”
“嗯嗯，我知道了。”我连连点头，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退烧就好，只要能退烧，一诺就不会有事了。
我就这样，抱着一诺，在床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一诺的烧终于退了，小脸儿也不像之前那么红了。
“谢谢您，大娘，真是太感谢您了！”我握着老太太的手，感激涕零。
“不用谢，”老太太摆了摆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大娘，您真是个好人！”我由衷地说道，要不是遇到这位好心的老太太，我和一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好人？”老太太自嘲地笑了笑，“我要是好人，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大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愣了一下，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没什么，”老太太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里不安全。”
“不安全？”我心里一惊，“大娘，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太多了，”老太太叹了口气，“所以，才不敢说，不敢问，不敢管。”她浑浊的眸子看向窗外，那眼神，像是能穿透这昏暗的屋子，望到无尽的远方，“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大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出了老太太话里有话，那语气，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让人心里发毛。可她越是这样，我越是想知道，这城西，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太太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一把生了锈的刀子，在我心上来回地刮。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一样：“丫头，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可是……”我还想再问，却被老太太挥手打断了。
“别问了，”她说着，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对着我，“你们吃点儿东西，就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我看着老太太那佝偻的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阳光从破旧的窗户纸里照射进来，在她身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显得更加凄凉。
我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我知道，老太太这是在保护我们，也是在保护她自己。
这城西的水，太深了，深不见底，像一个巨大的漩涡，随时都可能把人吞噬。
我低下头，看着怀里熟睡的一诺，他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呼吸均匀而平稳。
“一诺，我们该走了。”我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从床上拿起一个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包，这是我唯一的行李，里面装着我和一诺的几件换洗衣服，还有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间破旧的屋子，虽然简陋，但它却给了我们娘俩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一个喘息的机会。
“大娘，谢谢您。”我由衷地说道，然后抱着一诺，走出了房间。
老太太没有回头，只是站在窗边，望着远方，像一尊凝固的雕塑，那背影像烙在我心底一样，挥之不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阳光有些刺眼，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我抱着一诺，走在破败的街道上，心里一片茫然。
该去哪儿呢？天下之大，竟没有我们娘俩的容身之处。
我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不知道会被冲到哪里去。
“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一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我们……”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们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一诺歪着脑袋，似乎不太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啊？”
是啊，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呢？我也不知道。
我抱着一诺，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大多穿着破旧的衣服，脸上带着麻木的表情，行色匆匆。
偶尔有几个，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们娘俩，像是在看两个外星人。
我抱着一诺，快步走着，不敢停留。
走着走着，我突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是包子的味道。
我顺着香味望去，只见路边有一个卖包子的小摊，摊主是一个中年男人，正站在那里吆喝着。
“卖包子嘞，刚出笼的大肉包，香喷喷的大肉包嘞！”
一诺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发出“咕咕”的声音。
“妈妈，我饿了。”一诺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我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一些零钱，是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李建国给我的。
“走，妈妈给你买包子吃。”我牵着一诺的手，朝卖包子的小摊走去。
“老板，给我来两个肉包。”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好嘞！”老板应了一声，然后从蒸笼里拿出两个热气腾腾的肉包，用油纸包好，递给我，“两个肉包，六块钱。”
我付了钱，接过包子，递给一诺一个，自己也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包子皮很软，肉馅很香，还带着一丝甜味，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包子了。
“好吃吗？”我看着一诺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问道。
“嗯嗯，好吃！”一诺连连点头，嘴里塞满了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看着一诺吃得这么香，我心里也感到一阵满足。
可随即，又涌上一阵苦涩。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我们还要东躲西藏多久？还要担惊受怕多久？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