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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护仪绿光透过玻璃,投射在她脸上,将李岩松的心电图波纹烙进她瞳孔。
消毒水混着各种药物的气息,在鼻腔翻涌。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站在这个位置。
李岩松已经昏迷了快一个月。
"由脑干受损,引发的持续性植物状态。"
主治医师的钢笔,在ct片上圈出阴影区,
"通俗来说,他可能明天就醒,也可能"
钢笔尖戳在颞叶位置,留下一滴墨水痕迹。
景钰的孕吐,再一次毫无预兆地袭来。
她最近的妊娠反应,越来越强烈。
她踉跄着扶住墙,保温杯里的参茶,泼洒在地,褐色液体顺着瓷砖缝,蜿蜒成河图洛书般的纹路。
羊绒衫袖口沾着茶渍,蹭过玻璃留下一道浑浊的痕。
“不好意思”
景钰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您继续说。”
"医学上超过三个月的昏迷,苏醒概率会断崖式下跌"
护士递来纸巾,瞥见她越发凹陷的锁骨。
一般的人怀孕后都会变丰润,可这个女人却越来越瘦。
icu内部的监护仪,突然发出高频警报。
景钰的心跳越来越快,她三番两次撞见这个场面,每次都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ct报告散落一地。
她看着医护们冲进病房,李岩松的心电图像暴风雨中的海鸟,在屏幕上撞出癫狂的折线。
好不容易,再一次的转危为安,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监护仪节奏逐渐平稳,警报解除的红光,仍在天花板流转。
"他现在听得到吗?"
景钰的掌心贴上玻璃,水雾凝结成手掌的轮廓,
"昨天我读最近的产检报告时,他的指尖动了03毫米。"
医生摘下眼镜擦拭:
"那是脊髓反射,就像被沸水烫到的青蛙腿"
意识到比喻不当后,他紧急改口,
"我的意思是,目前没有确切证据表明他有意识。"
暮色透过百叶窗,切割着走廊。
景钰蹲身捡拾散落的ct片。
"这是今早做的脑脊液检测。"
医生递来新报告,
"神经损伤因子数值,是正常值的170倍。"
景钰的指尖悬在"不可逆损伤"字样上方,迟迟不敢移动。
她突然想起,姚子濯曾经在讲座上,说的的话:
"真正优秀的学者,要能在绝望数据里,找到隐藏的生机。"
景钰将ct报告捏在手里,坚硬的边缘刺入掌心:
"好的,谢谢你们,辛苦了,我给所有人点了下午茶。"
月光爬上玻璃窗,值班护士看见,那个孕妇仍站在走廊。
她的影子被拉长投射在《昏迷分级量表》宣传栏上,眼神在"永久性植物状态"那一栏,停留了很久。
第二天。
清晨七点的icu走廊,还浮动着夜班的消毒水味。
所有人都以为,景钰不会再出现。
就连李家,都已经不抱希望。
该做的所有努力,全部都做了。
汇集全球最顶尖的,医疗技术手段和人才,也只能让李岩松的生命体征暂时平稳。
而距离苏醒,依然是遥遥无期。
景钰将羊绒围巾叠成软垫,轻轻放在等候椅的金属扶手上。
孕期的腰酸在晨起时格外明显,但她依然挺直脊背翻开《神经心理学》精装本,珍珠母贝书签滑落,折射出晨曦的微光。
护士站传来电子病历的打印声,小护士偷瞄这个,每天准时出现的孕妇。
墨绿色丝绒长裙裹着窈窕身形,微卷长发用木簪随意挽起,垂落的碎发间,隐约可见白玉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