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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夜深了,怎还在这翻阅籍帐呢?\"
\"官府有令,需紧急整理籍帐,时限紧迫。\" 王里沉吟片刻,笔尖未歇。
“唉,咱这乡里折损了那么多人口,这是老天爷降罪!”
\"莫再提这些令人沮丧之语,幸而我们一家还算安康,已是万幸。\" 王里正连忙打断。
\"今日午后,我见村头老槐树下人群聚集,神色各异,心中甚是不解,也未敢贸然相询。末药儿怎会在那人群中?这孩子孤苦无依,实在让人怜惜。这些年,没少帮衬咱们,咱们怎能不念及旧情,理应多加关照。你说,她们要往何处去呢?\"
王里正低头不语,只顾着抄户籍册,听见妻子提到末药,略略停顿,便继续手上的抄写活计。
\"我在问你,末药儿究竟去了何处?\"
王里正仍旧不语,握笔的手抖了一下,笔下字迹有些凌乱,\"别在这里碍事,快走开!\" 他不耐烦地训斥,猛地放下笔,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额头上那几道沟壑更显深刻,烦躁不已。
\"末药儿,她究竟去了哪里?\" 见他这样,王张氏更急了,“老头子,咱可不能昧了良心!”
\"末药呢?她在哪里?\" 莫护跋一脚踹开房门,带着几分怒气闯了进来。
他本是受王里正之托前往邻乡帮忙,归来时夜幕已深。经过末药家时,发现屋内漆黑一片,以为她外出看病未归,不料再次探访,依旧空无一人。心中疑虑重重,便直奔里正家而来,恰好在门外听到了这番对话。
王里正身形一晃,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闪过惊慌,怔怔地望着莫护跋,嘴唇翕动半天,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次我们家能全须全尾的,那是托菩萨庇护,托末药儿的福。我们更该怀着善心才是,怎能做出这等折损福报之事!”王张氏一面激动地斥责,一面用袖口拭去眼泪,“你是老糊涂吗,你不为谁,也得为娃想想啊!你就不怕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吗?”她一向唯唯诺诺,现下似变了一个人,敢当面斥责丈夫,说出了平生最多的话。
王里正如遭雷击,瘫软在地,双手抱头。
\"你快说啊!\" 王张氏心急如焚,着急上前,紧紧拽住他的胳膊。
莫护跋攥紧拳头,怒视着他,“还不说?!”他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快步上前,一把揪住王里正的衣襟,将他提起,\"末药到底在哪里?\"
王里正吓得魂飞魄散,浑身颤抖,语无伦次,\"我说,我全都说出来!\"
\"我全然不知她们将被送往何方,当务之急是迅速整理完籍帐,及时呈报上去。\" 他眼中闪过决绝之色,沉声道,\"有令,要将她们几人的籍帐抹去。\"
言毕,他无力地跌坐回地面,目光呆滞地盯着地面,慢慢地转头看着王张氏,\"若不从命,便连家中的一切记录也将一并消除!\"
\"你这是作孽啊!\"王张氏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
“她们朝哪去了?”莫护跋胸口窒息不已,再次冰冷询问。
\"我确实不知确切去处,但推测或许会在代郡稍作停留。\"王里正战战兢兢道,“她们若要前往京城,代郡是必经之路。我只是偶然间听到了"京城"二字,并不十分确定。”他此时已懊悔不已,小末儿算是被自己给害了。
莫护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大步流星地离去。王里正瘫软在地,面容呆滞。王张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步入内屋。
进了代郡城,末药一行人,每人收到一个杂粮饼和一碗粟米粥,几人狼吞虎咽。末药将半块饼分给点点,摸着它的头,临行时把它交给里正大叔,结果它追来。
几人挤在炕上,安安静静地吃东西,大概是都累了吧,有人已经靠着墙睡着。
走得太仓促,都没来得及同莫护跋道别,末药抱着点点,思绪飘回了熟悉的乡里。突然,她抱着点点,下了炕,朝大门走去。她轻轻打开门,环顾四周。每日临睡前,她总会带点点去茅房。侧房边上,有一处隐蔽之处,末药带着点点,走向那片阴影,将其安置妥当后,自己站在旁边的房檐之下,身形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四周万籁俱寂,唯有邻屋传来隐约的低语,那熟悉的“京城”二字,如同利刃般刺入她的心房。紧接着,更为令人心悸的话语传来,“这几个人,沿路处理掉吧,她们如今已无户籍,若放任其抵达京城,或是拖延太久,恐生变数。”末药向窗边贴近,心中惊涛骇浪。她紧抿双唇,眸子在黑暗中闪烁。
\"倘若遭遇盘查,便以流民之名应对。近日那场肆虐的瘟疫,已让那里的住户十不存一,众多百姓为求生路,流离失所,成为漂泊的流民。我们不过是沿途偶遇,心生怜悯,想要为她们寻一条活路罢了。\" 屋内,两人的对话低沉而隐秘。
如晴天霹雳,末药呆若木鸡,僵在原地。点点不住地刨着她的脚面,末药稍稍收回神志,她抱起点点小心翼翼挪向那间偏屋。
推门而入,其他人都已睡去,唯有一人尚未合眼,见她进来,挪了挪身子,为她空一点地方出来。末药悲悯地望着她,恐怕这几个人,家里都无人了吧。
那位姑娘察觉到末药的异样,十分疑惑地望着末药,嗫嚅许久方开口,“姑娘,可是有何心事?你的脸色如此苍白,快上来歇歇吧,或许今日太过疲惫。”
见末药仍旧不语,“上来吧,出门在外,我们可以相互照应才是。”她十分和善,看着比末药大些。
灯火熄灭,黑暗吞噬了室内的一切,末药依偎在墙边。许久之后,末药低低地问,“姑娘如何称呼?我小字末药,年十一。”
\"我名六月,年方十三。\" 她贴近末药的耳畔。
\"阿姊,家中可还有人?\"
片刻的沉寂后,六月轻声答,\"已是孤身一人。\"
\"末药亦是如此。\"
\"阿姊,你可曾想过,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究竟在何方?那领路之人所言之好去处,又是否真实可期?\"末药十分小心地问,她想知道六月是否知晓现下的情形。
“不知,那领头人不是说要为我们谋个好去处?”
\"但若不幸落入他人之手,被当作货物贩卖呢?\" 末药压得更低,几乎是耳语般。
再次陷入沉默,六月的手在黑暗中摸索,最终紧紧抓住了末药的胳膊,\"末药,你似乎知晓些什么?\"
\"阿姊,我们如今已是漂泊无依的流民,我听闻那两人正密谋沿途将我们转卖。若落入险恶之地,后果不堪设想。\"
\"若我们逃跑,依旧是流浪天涯,生死有命;若被贩卖,更是前途未卜,或许生不如死。但……\"末药十分坚定,多亏这几年爹的教养,早早让她做许多事。
黑暗中,一阵低泣响起。随后,更多的啜泣声交织在一起,末药再次僵住!
\"我们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