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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说的可怕,但黄芪却觉得身子并无二样,如果真死到临头,倒还有几件心事未了,道:“林伯,你在妖族那么多年,想必叶欢身上的人之根是你医治好的,你有如此本事,也当能去除明海的妖之根。”
林伯愕然相视,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究竟是谁?”
黄芪抓了抓脑袋,道:“这都是我无意间听到的,林伯,你若能治,定要帮一帮明海掌门。”
林伯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
黄芪道:“我和他并不熟识,只是治病救人是为医者的本分,未必需要什么理由。”
林伯仔细打量他一番,似在看着什么稀有品种,叹道:“你若不死,必是医术大才,公子和明海虽都是人与妖结合所生,但病之症结却完全不同,公子去除人之根,明海则是去除妖之根,人本孱弱,妖性固执,人可以成神、成妖、成魔、成鬼,但何曾见过妖变成人的?所以人之根易去,妖之根难除,我遍阅古籍,才知人参果的效用,可惜这天地灵根也被毁了,除非找到《六道神经》,否则再无它法。”
“那你的药丸呢?”
“此药非十年炼制不成,世间唯有一颗,纵然如此也只能管一月之用,且时日益长,药效益弱。其实半人半妖之身于他并无坏处,若一味压制,只怕会适得其反,后果难测。”
既然连陈伯、林伯都束手无策,看来真的是难治了,黄芪又想起齐远志来,问道:“那寄生之术你会治吗?”
林伯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黄芪道:“我有个朋友被南妖侯种了寄生,迷失本性,我想救他。”
林伯道:“那是你的事,我为什么要帮你。”
这话不言自明,黄芪满心欢喜,道:“那南妖侯是你的敌人,你帮我也便是对付他,有何不好?”
林伯点点头:“有点道理,寄生听起来玄乎,不过是巫蛊术的旁支,南侯将寄生虫在血池里喂养九年之数,令其成妖,而后让人服下,那寄生妖能摄人神智,但人的魂魄未散,精元尚存,一年之内倒还有救,若过了一年,寄生妖产卵孵虫,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了,寄生是南侯新摆弄的宝贝,实物我也没见过。”
黄芪心想远志被下寄生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时候还宽足,问道:“那该如何去救?”
林伯道:“不难治,就是有些麻烦,最重要的是必须唤醒此人神智,令其与寄生妖抵触抗衡,动摇寄生妖的根本,然后以‘大气汤’内服,针灸外用,三管齐下,方能见效。”
接着便将“大气汤”药方和针灸穴道一一说来,并不复杂,黄芪默记在心。
片刻之后,林伯将解药配制出来,让他服了,日正中天,内监送了午膳过来,南妖侯倒也没亏待两位神医,主菜是烧乳猪、白切鸡、脆皮烧鹅、八宝冬瓜盅、鲍鱼、清蒸东星斑,汤是佛跳墙,喝的是生拆肉烩海虎翅和御品官燕,另有及第粥、荷叶饭、萝卜糕、叉烧包、烧麦、虾饺、肠粉之类点心,隔着房门黄芪就闻到了香味,跳了出去,眼前一亮,被黄独活踢的多了,他也懂规矩,先叫陈伯林伯出来吃饭。
陈伯出门来,见他活蹦乱跳,道:“毒解了?”
黄芪道:“多半是解了,怎么中毒怎么解毒我都不知,不过我相信林伯有这本事。”
林伯看着满满一桌饭菜,道:“斗了一上午,肚子早饿了,咱们三人非亲非故非朋非友,不必讲什么客气规矩,各吃各的。”
黄芪听他说了这话,也就没什么好讲究的了,拿筷子夹起一只烧鹅腿,陈伯凑过来,道:“毒解了,你怎么不跑啊?”
黄芪道:“林伯虽解了我的毒,必又下了另一种毒,我逃了又有何用?”
林伯笑道:“冤枉了,这次我可没下毒,你现在是清清白白。”
黄芪一愣,将信将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满桌珍馐,正要说话,忽后颈一凉,接着就听陈伯“哈哈”笑了起来,道:“刚才你不跑,现在你想跑也跑不了了,我刺你‘大椎穴’三寸七分,‘哑门穴’二寸八分,若不及时解救,一刻之后,便要血流停滞而死。”
黄芪眼睁睁看着鹅腿在面前,却动弹不得,道:“陈伯,你要刺我,也等我吃了鹅腿才好。”
努力伸着嘴,始终碰不着。
陈伯笑道:“有你做饱死鬼的时候,师弟,看来药术我们是难分高下,再来比一比针术如何?”
林伯从怀中摸出几包针,摊开来,分别是金针、银针、铜针和钢针,道:“我刺‘阳关穴’三寸三分,‘大迎穴’三寸五分。”
他刺的更快,黄芪身上又多了两针,登时能动了,忙在鹅腿上咬了一大口,陈伯道:“后面的我就不会说出深浅了。”
在黄芪“气冲”、“通天”、“地仓”三处落针,黄芪立即舌头动不得了,嘴也不受使唤,不停的上下嚼动,就是无法咽下去,鹅肉嚼到无味。
林伯伸指在三根针上轻触,道:“‘气冲’针入二寸九分,‘通天’针入三寸一分,‘地仓’针入一寸未及穴道,乃是虚针,好,我刺‘涌泉’三寸,刺‘神堂’亦是三寸。”
黄芪能动,忙不迭喝了一碗燕窝,道:“针灸刺进去便是,或深或浅有何不同?”
亏得他抢得快,话音刚落,陈伯又给了他四针,道:“无知小子,古语有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深浅不同,则针灸效用有天壤之别,弱效便浅,强效便深,譬如‘膻中’乃人之命门所在,针灸时不得深及一寸五分,否则立时毙命,一寸五分之间,有奇效,可保一口气在,只是这个拿捏世间不超过三个人。”
黄芪任他们斗法,一面吃一面问,把素来的疑问都说出来,陈伯林伯倒也是知无不言,黄芪受教良多,一天之间所学胜过过往数月。
不多时他身上已刺满了针,好似刺猬一般,陈伯林伯都满头大汗,瘫坐在椅子上,陈伯道:“师弟,好手段,佩服。”
林伯道一声“痛快”,有棋逢对手斗得酣畅淋漓之感。
陈伯道:“斗了这么久,费力费神不少,师弟,多吃些。”
往桌子上一看,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剩的些残羹冷炙,都是什么猪舌头、鸡屁股、鹅脖子、冬瓜、鱼尾巴,道:“黄芪,都是你一个人吃的?”
黄芪不好意思,道:“你们用针扎我,我怎么吃都不觉得饱。”
林伯大笑。
接连几日,这二人在黄芪身上或斗药或斗针或斗毒,如施酷刑,黄芪多次昏厥吐血,幸有“九炼纯阴丹”护体,虽百经折磨,仍似蒸不烂、煮不热、锤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留有精神。
他略有空闲,便向二人请教岐黄之术,陈伯虽是狭小之人,但想他活不长久,有心卖弄,也不遮掩,偶尔竟能滔滔不绝,废寝忘食,他心术虽不正,但亦沉迷医术,所言所教无不令黄芪受益。
林伯陈伯原是不和,黄芪有此机会受当世两位神医调教,可谓是因祸得福,莫大机缘。
这一日黄芪照常醒来,就见陈伯站在床前,面无表情,他吓了一跳,道:“陈伯,你想干什么?”
陈伯道:“我们师兄弟这么多天都难分高下,今日我要施弄些真本事。”
黄芪道:“什么真本事?”
陈伯笑道:“很简单,你可听说过‘因五藏之输,乃割皮解肌,诀脉结筋,搦髓脑,揲荒爪幕,湔浣肠胃,漱涤五藏,练精易形’之语,扁鹊会剖腹,华佗能开颅,我先割断你的肠,刺穿你的胃,搭错心脉,看林一恶如何救你。”
黄芪大惊,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道:“如此未免狠毒了些,不知你有没有麻沸散?”
陈伯左手一把刀,右手一把刀,道:“麻沸散是没有,不过我会刺你的哑穴,你叫不出来或许就不那么痛了。”
黄芪心想林伯医术精湛,或许自己不便就死,闭上眼睛,道:“哑穴也不必刺了,来吧。”
陈伯赞道:“好小子,不怕死。”冰冷的刀刃往黄芪肌肤上割去。
“陈大夫,世子病情发作,请你速去东宫。”恰在此时,一内监来到。
陈伯只得放下刀,道:“黄芪,你好运气,我回来再动手。”
言罢匆匆走了,黄芪看看桌上的刀,长吁一口气,望着窗外,天已转暖,鸟语花香,春光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