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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低着头看着火堆。
隔着十里地的红袍军再次响起战鼓声。
惊的他们愈发暴躁不安。
夜色愈深。
镶蓝旗后营。
伴随着嗷的一声爆出惨叫。
十几个镶白旗伤兵惊跳而起,指着夜空嘶吼:“火鸦!火鸦又来了!”
军医掀开帐帘才见是群夜枭,可伤兵们已互相撕咬起来。
有人抠出自己眼珠喊着不想看铁水,有人咬断舌头逃避硫磺味记忆。
镶白旗骑猎一支固山额真气的暴怒!
什么时候大清的伤兵会有这种恐惧。
他狠辣挥手,手下面无表情拿着刀,对着那些伤兵劈去。
大清的尊严不容亵渎!
伴随着几声哀嚎,再次安静。
看到这一幕,值夜的戈什哈缩在箭楼角落,他第一次感到胆寒。
这场战争要蔓延到何等程度。
深夜。
镶白旗的固山额真和牛录各自喝酒,一个个暴戾至极,都是猛将。
甲喇额真巴图鲁灌下半坛烈酒,突然踹翻火堆:“狗屁红袍!老子当年随老汗王破沈阳”
说到此处时候,他的怒吼卡在喉头,眼瞳再次想到白日里那个拖着肠子爬行的红袍军官,死的时候用肠子要勒死他们的伤兵。
“他妈的!”
“汉人的江山什么时候出了这等军队。”
“他们为什么而战、”
“为什么而死!”
固山额真在怒骂。
现在大清镶蓝旗那些仆从们也在慌了,有牛录听见两个包衣阿哈的低语:“听说红袍军死了能进祠堂,娃娃读书不要钱”
“俺村二嘎子被征前说过,济南那边佃农能告官”
这一夜大雪愈发呼啸。
黎明前最黑时分,不知谁起了头哼起女真古调。
然后镶蓝旗,镶白旗,那些女真族纷纷怒吼喊着,调子刚飘到白山黑水狼神佑。
随后东岸突然传来红袍军的晨操号子:“杀鞑子哟保家乡——分田分地盖新房!”
数千人齐吼震落松枝积雪,镶蓝旗大营的战马也在鸣叫。
于是大清这边再次沉默,有人想怒吼企图震过对方的操练声。
但还是无法压下去。
只能咬牙切齿。
大雪嗷嗷的刮着。
天终于开始亮起。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血雾时,镶蓝旗残部开始收拾骨灰。
“陛下今日将御驾亲征!”
多铎踢着冻硬的明军头盔,突然发现内侧刻着小字。
“王栓柱,蒙阴县王家屯,阵亡换田七亩”
这个发现让他浑身发冷。
原来那些不要命的红袍军,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田契,每具尸体都是砸向八旗根基的夯石。
日头升到树梢时,镶蓝旗大营传出第一声压抑的呜咽。
这哭声像瘟疫般蔓延,连最悍勇的巴牙喇都感到发寒。
他们终于明白,此战输掉的不是人命。
而是某种比辽东风雪更刺骨的。
名为“军心”的东西。
镶蓝旗——败!
皇太极昔日最喜欢的先锋旗,先冲锋,再骑兵,终折断禹城冻湖边。
先锋之战结束。
全面之战将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