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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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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一平民女,得三生幸,入侯门府,然无所出,又证身弱有碍子嗣,又善妒难容妾士,可见终是命薄,无以承此侯门厚福。本触七出可休,但夫仁厚,常怜之,未提休弃,然吾德不配位,恐此长久,必成反目,心终难安。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自请下堂,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一别两欢,各生欢喜”

贺怀琛看着这和离书上的几行文字,心中不禁掀起了阵阵波澜。

这几句话遣词造句谈不上多有文采,却透着书写者的真情实感。

所以这当真是她自己写的?这当真是她自己的意思?所以她真的宁愿败坏自己的名声也不愿继续做他的妻?

为何?到底为何?

她以前明明是很爱他的,为何如今会变成这样?

贺怀琛死死盯着那几行字,真是如何都想不通。

苏淡云见他突然盯着和离书不动,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光随之便看到了她自己写的和离理由,心里一时间也似打翻了五味瓶般。

虽说她已经能逼着贺怀琛不得不点这个头同意和离,可和离后她可是要好好生活的,为此,她不得不为日后多想一些,若把侯府逼得太狠,等她离开侯府,保不准这些人一个气不顺便开始对她穷追猛打,如此一来,她和离的意义何在?

根据大齐律法,和离文书必须一式三份,在夫妻双方签订之后,她须拿着其中一份文书到府衙备案,如此才能把自己的户籍从侯府中剔除,然后归回到原籍中去。

正所谓说了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故而她思虑再三,索性就把姿态放得够低,把这低姿态清楚明白地写在和离书里,在文书上让贺怀琛占尽便宜,把永定侯府日后可能会诋毁她的话她通通先说一遍,再赞贺怀琛一句“夫君仁厚,常怜之”。

如此一来,她的态度便能通过这一纸文书传到府衙之人的眼中,日后侯府若是还要诋毁她的名声,那无疑就是否定了贺怀琛有仁厚之心常怜她,便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至于这样的文书会否真毁了她的名声?

呵呵,她还真无所谓了,反正自她嫁进来后,她从侯府流出去的名声早就是臭的,她也就不在乎多这么两个。

想着,见贺怀琛依旧盯着面前的文书一动不动,她不禁皱了皱眉,收回思绪再次开口:“侯爷,莫怪我不提醒您,您要是再不签字,恐怕就真的要变成哑巴瘸子了。”

贺怀琛闻言,猛然回过神来。

忽地想到什么,他连忙抬头,目光复杂地望着面前人,再次费力动了动嘴,无声道:“你真有解药?”

苏淡云看懂了他的嘴型,却是没有说话,只低头在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纸包,打开,将里面包着的一粒小指甲盖大小的棕褐色药丸放到了那点心碟子上头。

“这是其中一粒解药,吃下去你的症状会缓解一点儿。等我拿到签好的和离书,我自会给你剩下的解药。”

她平静说着,就似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一般。

贺怀琛望着面前人,心中一言难尽。

这人以前明明就是个什么都不会,胆小又怯懦,只一味恋慕着他的乡下妇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变得这般心思缜密临危不乱,不动声色地就给自己布下了这么个局?她到底是从哪里学会了这些?还是说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他以前看走了眼?

贺怀琛眸中的神色愈发复杂起来,想到她今日布下的局,想到她深不见底的心思,他望着那小小药丸,不禁就对那句签和离书后才有其他解药的话半信半疑起来。

见他还在犹豫,苏淡云只得耐着性子再次开口:“侯爷放心,此时我还在侯府,又岂会让您出事?再说,我从没想过要伤害您,我只是想把该办的事办好而已。”

贺怀琛眸光一动,被那句“我从没想过要伤害您”搅起了诸多滋味。

他静静望着那药丸一瞬,终归还是伸出了手,可此时他的手早已麻得无法动弹。

苏淡云见了,便伸手将那药丸捏起,亲自送到他的嘴边。

贺怀琛定定望着那递到唇边的纤细指尖,看着那莹白的肌肤,还有从那肌肤飘散而来的淡淡清香,让他倏地就想起了方才那忘我的一刻,只觉心口忽地就传来了丝丝隐隐的疼,与四肢的麻混在了一起,让他身体的不适似乎顷刻又骤然加强了些。

他终究不再耽搁下去,下意识就张开嘴一下含住了那指尖上捏住的药丸。

苏淡云感觉到那药丸已经送进面前人嘴里,遂麻利将手收回,又拿帕子擦了擦手,之后走到放了水壶的桌旁,拿杯子给倒了一小杯温水,回来把水送到贺怀琛嘴边给他送服。

解药的药效比想象中发挥得要快,服下不过十来息的功夫,贺怀琛便觉手上的麻感已经轻了一点儿。

他心中一喜,又等了半盏茶左右,只觉那手上虽仍是力气不够,却也已经基本能动,喉头的干麻也随之减轻了一些。

他试着清了清嗓子,终于吃力地发出了声音,只是那声音听着发紧发哑,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头似的。

可哪怕这样,贺怀琛方才如同困兽般的一颗心,此时也终于得了释放,就似跌落深谷的人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一般,心中不受控制地雀跃起来。

苏淡云知道他此时已经能提笔写字,便拿了一支笔蘸墨递给了他,“侯爷,请。”

贺怀琛看着递来的笔,却是并没伸手去接。

他抬起头来,脸上的雀跃已经便成了一脸的不甘,“为何非走不可?”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甚是干涩沙哑,十分难听,却是丝毫也不介意,只死死盯着面前人,静静等她回复。

苏淡云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犹豫点头,“对,我非走不可。”

贺怀琛心里不禁揪着一疼,忍不住咬牙质问:“你就这么恨我讨厌我?”

苏淡云举笔的手已经有些发酸,她默然与之对视一瞬,随之将笔暂时搁了回去,轻叹一气,“侯爷,我没有恨你也没有讨厌你,可同时我也对你没有其他感情。”

听她说对自己没有感情,贺怀琛唰地就想起方才那片刻的纠缠,争辩道:“你说谎!我们方才还那样亲密,你若是心里没我,又岂会跟我一起如此?”

苏淡云甚是无语,“我方才如何了?方才不是你强迫我的吗?我逃脱不过,却也什么都没做,就像个死人一样,侯爷难道没有感觉?”

贺怀琛表情一僵,终于想起了之前亲吻时最后察觉到的一丝异样,瞬间就觉得方才那个忘情投入的自己简直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只是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他梗起脖子,不服气道:“你说谎!过去三年,你明明一直满心期待等我回来,你明明是爱我的,明明深爱着我,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听着他沙哑的怒吼,苏淡云不禁怔住。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以前爱他啊!

所以上一世他是明知道自己爱他,却依然冷落自己轻视自己,还当着自己的面和温玉燕双宿双栖?

这算什么?

她难道生来就是给他们这样无视糟蹋的吗?!

苏淡云想着,平静的心终于风云骤起,再也受不了他这副自以为是的嘴脸,当即冷凝怒道:“原来你也知道我曾死心塌地等过你三年啊?那试问你又是如何对待我这三年苦等的?

你不喜欢我,大婚前抛下我,到南边时无视我,末了还带个表妹回来恶心我,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你又把我对你的感情当成了什么?贺怀琛,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她向来都是自制的性子,很少有这样发怒的瞬间。

只是她一向不喜情绪太过失控,开口怒斥了这么一通,便也很快冷静下来。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缓一缓,随之释然道:“不过这些也都无所谓了,我早看开了,这侯府主母我不稀罕,你贺怀琛这个人我更不稀罕,我对你早就什么感情都没有了,在我真正恨上你之前,咱们就此别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