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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淡云说着,实在觉得对方一直逼着自己东躲又西藏的做法有些荒唐,好笑着摇了摇头。
“东家,他是侯爷,就算我不来医馆这边,他只要想查我的落脚之处,总有一日是能查到的。至于阿弟,他很快就要到书院去。若照您方才的说法,难道我还要为了不被永定侯找到,就让阿弟以后都躲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宋季凡一怔,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都说了什么,也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如何被怒气冲昏了头对面前人尖锐质问。
他心里立马慌乱起来,脸上的愠色也被自责懊恼取代,急急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苏淡云此时却不需要他的解释,她只需要他明白他与她之间的距离,不要再对她的事情横加干涉。
想着,她敛起笑意,重新肃容打断了对方的话,正色道:“东家,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躲,我也不认为自己需要躲。我知道自己这想法终究还是给医馆带来了麻烦,为此我深感抱歉。”
她微顿了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将其放到了宋季凡跟前案上,“请东家过目。”
宋季凡朝桌上叠着的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望去,疑惑着将纸拿起,展开,待看清那上面写的竟是一张方子,他脸上的疑惑当即就又多了几分,抬眸一脸不解地道:“这是?”
“是新药的方子。”
苏淡云微微一笑,“也是我为这些事给您的赔礼。”
宋季凡怔住,随后反应过来,错愕道:“你要把新药的方子给我?”
按之前签订的契约,新药和复容膏一样以提成的方式计算报酬,不管是方子还是制作手法,医馆都无权获得。
可现在
苏淡云迎上对方震惊的目光平静点了下头,“复容膏是家师送与我的方子,也就是家师送给我的礼物,所以我不会将复容膏的方子告知他人,更不会将其出售。
但新药的方子是我自己研究而来,我自是可以自行处理。最近我的事情给东家您造成了许多不便,也给医馆添了麻烦,因我的固执己见,也许日后短期内还会给医馆带来不便。
当然,对此我自有办法应对,但为表歉意,我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有所表示。我愿将新药的方子赠予东家以作为赔礼,既然送给了东家,这药自然就归恒安堂所有,我不会从这药里头收取任何报酬。”
宋季凡心头一震,忙道:“你这又是何必?”
苏淡云微微一笑,“自是有必要的,我将此药送给东家,作为赔礼之余,也希望东家能明白我的立场。我做事自有我自己做事的因由,且我自认为自己并非什么冲动任性之人,故而在我决定要如是做的同时,我自也会将自己的家人考虑在内,也会有我自己的办法将他们护好,还请东家无需再为这事过度担心。”
说着,她微顿了下,末了还是下了决心坚定道:“我以前说过,若您还是不放心,怕我连累了医馆,您可以直接跟我说,我愿意离开,也可以照契约给医馆毁约赔偿。
若您依然愿意让我留下,我自是万分感激,也会继续努力做事。可此事毕竟是我的个人私事,还请东家能够予以尊重,希望日后都不要再干涉太多。”
说着便朝面前人深深行了一礼。
听罢,看着她朝自己屈膝下去,宋季凡只觉心口已被那最后一句狠狠扎出了一个大大的血洞,痛得他脸上血色尽褪,捏着方子的手也忍不住开始发颤。
他就这样僵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直到听见开门的声音才猛地反应过来。
“阿云!”
他脱口而出道。
锦善开门的手被这一声给惊得停了下来,回头望向主子,就看见主子脚步顿住,脸上诧异难掩。
此时的苏淡云的确是满心惊诧的,虽说以前在沣城时,邻里乡亲也有如此唤她的,但嫁入永定侯府后这称呼便不再使用了,此时听着只觉这称呼真是熟悉又陌生。
而来到京城后,她暂时只听过贺怀琛如此唤她,且昨日才听过数遍,此时听着,让她当即就想起了昨日那不甚愉快的见面,一股恶寒便不由自主从心底涌起,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
宋季凡见面前人背对着自己身子紧绷,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脱口唤了什么,立马心口突突直跳,一时间心乱如麻,想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想改过来又实在不舍。
不过他终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且在过去的好些年他一只跟在父亲身边学做买卖,临场应变的能力已被历练出来,心中只慌乱了一瞬便立即恢复了淡定,直接往下说道:“我还有话说,可以留步吗?”
苏淡云也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闻言默了默,随即转过身,朝宋季凡走了几步,站定,“东家请讲。”
宋季凡努力露出平静神情,认真道:这方子你还是拿回去吧。
说着就把方子递了出去。
苏淡云望了那方子一眼,微微一笑,“我既然决定把它送给了你,便没打算再要回来。东家若不想要,那直接扔掉便是。”
宋季凡递方子的手一顿,见她神情坚定,只得将方子重新收回,释然笑道:“既如此,那这张方子我便收下,但我不会把它看作赔礼。于我而言,我只会把它看作朋友托付给我的东西,我会好好用它来造福更多有需要的人。我想,这应该也是你研究出这个方子的初衷,对吧?”
苏淡云纤长的睫毛不觉轻轻颤了颤,心中泛起涟漪。
是啊,上一世自己在师父的指导下,研究出了这个延年益寿的方子,心里所期盼的便是能让师父长命百岁,能让自己可以在他老人家身边多尽几年的孝。
回忆在脑中翻涌,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她默了默,随即朝面前人感激一笑,“多谢东家。”
宋季凡羞愧一笑,“该是我要多谢你才对,你放心,我虽然拿了方子,但该给的报酬,我还是会给你的。至于你的事情,我方才一时情急朝你发了火,还请多多见谅。”
说着便站好深深做了一揖。
苏淡云一惊,“东家言重了。”
宋季凡重新站直身子,自嘲一笑,道:“说实话,在我心中,我早就没将你当作医馆的员工看待了。”
这话实在模糊不清,苏淡云听着,交叠在小腹前的双手倏地收紧,心头也跟着飞快划过了一丝怪异。
不过未等她完全理清这怪异的感觉,宋季凡便又接着补充道:“说实话,我真心欣赏你的能力也佩服你的志向,与你合作至今我甚为愉快,也将你视作了不可多得的知己好友。
也可能是因为我已经把你当成了好友看待,所以下意识就对你的事情指手画脚。只是方才听你说完,我才发现你其实始终都只把我当作东家看待,朋友这一关系,纯粹只我自己单方面的感受。”
他微顿了下,眉眼的笑也不觉多了几分苦涩,“说实话,我还真挺难过的。”
苏淡云看着,心不自觉就被这句难过给揪了一下。
“东家,我”
宋季凡摆了摆手,努力露出个无所谓的笑来,“无事,我说这些也不是要让你为难,我只是想你知道我为何会那样做而已。不过你方才说得也对,就算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之间也是需要把握分寸的,之前的确是我欠妥当了。
你放心,往后我不会再这般干涉你的事情了。不过我还是想你知道,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早把你当成知己好友了,所以日后有需要我做的,还请不要犹豫,请直接告诉我,好吗?”
面对这般的赤城这般的高看,苏淡云心中不免动容,一时间也再难说出任何强硬拒绝的话,最终便微笑着点了下头。
见她同意,宋季凡揪紧的心终于得以放松下来,不自觉就扬起个欢喜笑容。
随之又心思一动,趁热打铁说道:“正如我方才所说,其实我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知己好友了,所以方才一时着急就脱口唤了你阿云,是我唐突了。”
说着便又要行礼致歉。
苏淡云连忙侧身避开对方的礼。
其实她倒没认为这是什么必须要道歉的大事,毕竟以前在沣城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儿如此叫她。相对于只有至亲之人以及夫君才能唤的小名,这其实也不过是个简单称呼而已,叫了也不算坏了什么规矩。
且东家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自己还一个劲强调对方叫自己苏娘子,未免也有点儿太刻意太矫情了些。
想着,待宋季凡重新站直身子,她便回了一个微笑,大方道:“东家客气了,其实这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以前在老家,邻里乡亲也会这般唤我,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