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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近又纤细了不少,素白衣裳勾勒着腰身微袅,鸦浓泼墨般的长发散在身后,头上未见一饰一簪,只鬓边一朵白花,尽说了清冷。
李延玺墨眸曳过不远处鬓簪白花,素衣戴孝的美人,偶尔有风掠过她的面纱,微漾的衣裙也似快要御风而去,眸心便忍不住紧了紧,目光越发暗沉氤氲。
见她最终行至自己面前,一抬手挥退貌美侍女后,他看向骊珠,道:“孤以为,阿姮应当再也不想见孤才是。”
耳边漾过的似是轻嘲的语气,但沈骊珠抬起眉眼见到的是太子唇边微微簪出的瑰丽弧度,分明含笑。
沈骊珠抿起唇。
若是可以,她也不愿来到这里,主动见他,平添两人之间的纠葛。
但,想到被禁军重锁的陆府,以及惶惶度日的那些人,她到底还是来了。
既然来了,便不能不问。
她浅浅避开了太子那句话,不曾有任何的回应,只垂眸问出这一行的目的,“殿下为何让禁军围困陆府?”
她这样问,李延玺神色竟然没有丝毫意外。
他轻轻朝骊珠走近了一步,今日身上穿着的那袭华贵黑衣,袍摆织繁鎏金,微划过地面,随之也有淡薄的声音落下,“若孤说,是因为——”
“孤想要你呢?”
话到最后,李延玺看向她的眼神里,也绽了抹暗炙又潋滟的光芒。
沈骊珠睫羽一震,蓦地抬起,撞入这人眼底,只见他神色竟不似作假。
太子或有这样的心思,她……并非不知。
只是,被他这般直白的说出来,依旧叫骊珠心间微窒,连悬着面纱的容颜也白了一瞬。
但,她最终摇头道,“殿下不是这样的人。”
一句话,却叫李延玺唇角弧度浅绽,有些愉悦从心间漾起。
昨日在灵堂,他对她……用了很激烈的手段。
她心系陆亭遥,本就怨恨他,他虽则不怕被她误会,被她恨得更多一些,怨得更重一些,但没想到……
没想到在她心里,他也并不是那般全然卑劣。
对李延玺而言,怎能叫他不欢喜?
但,沈骊珠敛了眸里的情绪,清冷着声音,很快故意说道:“只是觉得殿下之尊,为了我这么个嫁过人的妇人这般大动干戈,何必?”
“这样做,不止有损殿下英明,何况殿下难道不怕被天下人耻笑么?”
李延玺潋滟生芒的眸渐渐暗了下来,他听不出她话中到底是故意,还是真心,只嘴角划过冷笑,反问道:“阿姮以为,自己这样说,就能让孤有所顾忌,心生怯意么?”
他唤她“阿姮”,说这话的语气也极轻,一时间倒似情人或夫妻间的呢喃低语。
但,很快那语锋却一转,沾染了丝丝凌厉与怒意。
“你错了,沈骊珠!”
连称呼,也从“阿姮”也变成了“沈骊珠”。
“孤先前与你说过,生平鲜少有做过什么令自己心生悔意的事。”
“三年前的殿选是一件。”
“如今,又添了一件。”
“那便是——”
“三月前,你成亲那夜,孤没有带走你!”
“要是早知道陆亭遥和留下一个朱弦,护不了你,令你险些丧命,孤便是将你绑也要绑回京!”
说到最后,李延玺狭长美丽的墨眸似是裹上了层绯火般的流光,那越发肆灼的声音,几乎将骊珠的心脏都重重扼紧。
“沈骊珠,孤告诉你,你说的那些,什么你嫁过人,怕被天下人耻笑,孤都不在乎……”
“这一次,除非是你死了,或是孤死了,否则你今后就只能待在孤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沈骊珠一震,却是别过头去,不愿看他那有什么似乎浓烈到极致的眼睛,只低低道:“今日我来,并不是想同殿下争吵这些……”
她避而不谈。
忽然,心间又似极快的闪过了什么。
太子提及了朱弦。
朱弦是他留下,保护她安危的暗卫,这件事情她已知道。
但,从昨夜起,朱弦就没有再回过风雪轩,她也没有再见过朱弦。
听太子那般重怒的语气,似很责怪阿遥和朱弦没有护好她……
沈骊珠心里忽然有了丝不好的预感。
她转头回来,问李延玺,“朱弦呢,你把她怎么了?”
李延玺嘴角凝了丝冷笑,道:“阿姮,身为暗卫,办事不力,自有责罚,或轻或重,朱弦她没能护好你的安危,……现在么,或许快要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