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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之间是雇佣关系,又怎么能算是乞讨。”唐钎思量了片刻,“不过今日暂且不需要兄台帮忙,明日清晨去城外驿馆找我便好,对了,在下唐钎,敢问兄台高姓?”
他们二人今日要去的可是军需处,如此贸然带着陌生人进去恐怕欠妥,那打铁的老汉通宋语,自己也无需带上翻译。
“我名叶夷烈。”少年也不介意唐钎今日不要自己同行,在报了名讳之后便转身离开,过了片刻之后又折返了回来,躲在墙角的暗处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唐钎二人向着幽州军需处的方向离去。
“原以为接近这两人还需要一番布置,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宋人果然都是人头猪脑。”
“少主,事成了?”在他身后聚集而来的几个乞丐也皆是面露喜色,若是唐钎在此,一眼便会认出这几位就是刚才与他们发生摩擦的那几个混混。
“这小子接连两日出入城主府和军需处,想来在幽州城内的地位不会太低,即便打探不出什么军机要密,对于我们日后的行动多少也应该有所助益。”
这便是叶夷烈故意接近唐钎的目的。
幽州城破之时,身为大辽南京城主之子的他与大军失散,身边也只有誓死护卫的这十多名亲卫,如今以乞丐的身份隐于城内,倒也并非贪生怕死,而是打算以有用之躯完成复仇之后再殉国,也算是未曾辱没耶律皇族的威名。
想要凭这点力量夺回城池是不可能的,但他至少可以拉着金国的贵胄同归于尽,而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要探清这位大金公主的动向,也好布置下埋伏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唐钎便是他的突破口。
“宋人背信弃义,与金国结盟,从那一刻起,他们便是我大辽的死敌,这两人也不算是枉死。”
念及此处,叶夷烈那略显稚嫩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狠厉,朝着唐钎二人离开的方向吐了一口吐沫,带着下属隐没在墙角的阴影之中,不见了身影。
“公子难道不觉得有些蹊跷吗?”走过一个路口,小七实在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哪有只听一声喊便逃走的无赖啊,即便是那小子报了官,至少也得弄清楚状况再撤吧。”
“无所谓啦。”唐钎则是淡淡一笑,“一群半大孩童而已,又能掀起怎样的大浪。”
有了昨日的经验,再加上老铁匠精湛的技艺,这一次唐钎无需再帮忙动手,他与小七只从仓库内领取到最够多的材料之后便闲在一边喝茶取暖。
百无聊赖之中,唐钎忽而想起一事,直起身子抬头看看时辰尚未过晌午,让小七赶回驿馆一趟应该还来得及。
“给你一座高炉打铁已是坏了规矩,怎的还愈发得寸进尺起来了?”
唐钎想要借调石匠帮忙,军需官却连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便直接拒绝了。
唐钎也不生气,将完颜汐给他的腰牌取出来,很是恭敬地举在对方眼前:“在下也是奉命办事,还请上官行个方便。”
军需官还想说些什么,可那玉制的皇家令牌就在眼前,他一个小小的后勤官哪里还敢有半句废话,朝唐钎翻了个白眼,军需官挥了挥手,意思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去下面提,切莫再来烦他。
唐钎拱手道谢,让小七回去拿东西,再借调来石匠开凿出个小模具。
石匠看了唐钎所画的几张草图,构造也确实不复杂,尺寸也无需太过精细,甚至无需在石缝中开凿,只需用粘土捏出造型简单烧制便可。
简单的忙碌之后,一切准备就绪,正巧回去拿东西的小七一路小跑着重新出现在军需处。
看着他从腰间取出一个拳头大的包裹,将外面的碎布打开,露出一块有棱有角的透明物件,在一旁看热闹的石匠不免有些惊讶。
“这东西非石非金非玉,小的在山里采石时倒也见过不少,却不知到底有何用途,可否请小郎君指教一二?”
石匠说的倒是实话,唐钎让小七拿过来的的确只是燕山山脉深处不算罕见的一块石英石,只不过这块石英石内含杂质,呈淡紫状,可即便看起来颇为精贵,石匠依旧想不通这一凿便碎的破玩意儿除了比寻常石头好看一些之外还有啥用。
唐钎是打算将这块石英石做成玻璃首饰用来讨好那位完颜姑娘的,怎么可能会让眼前这位刚聊了几句只有点头之交的石匠坏了好事。
他当然不能承认这是自己在来幽州的中途下车小解时无意间自雪堆里所发现的这块石英石,而是将其背景来历好好美化了一番:“老师傅可不敢乱说,这是家祖昔日在西域所购的一块紫玉,虽非独一无二,却也世间罕有,怎么可能如你所说的那般随处可见。”
唐钎的解释让石匠有些将信将疑,从直觉上判断,那石块与自己在山中所见的别无二致,对方如此说了,他心中依旧疑惑,既然是玉石,理应找刻匠打磨才是,找我来开凿石模又有甚用?
唐钎自然不愿意跟石匠多说什么废话,将对方打发走之后,这才围着炉火偷摸着干活。
时间一晃便是夕阳西下,几位官兵在唐钎的指挥之下将新造好的炭炉连同配件送往城主府。
依旧从侧门进入,官兵们再次通力合作,将炭炉从马车上卸下,侍女小璃对着唐钎随手一招:“我家小姐的腰牌呢?”
唐钎取出玉制令牌双手递上,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些许谄媚:“劳烦小璃姑娘通传一声,在下有事求见完颜小姐。”
小璃先是皱了皱眉,随即想到自家主子私下里对这宋人的印象还算不错,便也就未曾直接拒绝,将唐钎领至偏厅,她转身进入后院。
得知唐钎求见,完颜汐并未感到惊讶,反倒是嘴角擎上了一抹冷笑:“我便知道此人必定有所求,罢了,且听听他想做什么。”
沿着廊道行至偏厅,完颜汐对着唐钎挥了挥手:“唐使官进献炭炉有功,本公主确实该有所嘉奖,说吧,你有何要求,我尽量满足。”
唐钎微微一怔:“小姐会说汉话?”
完颜汐扬了扬她的柳叶眉,一副很是得意的模样:“我大金贵族与官员皆习宋语,有何稀奇的?”
“原来如此。”唐钎作恍然状,心中却是一声冷笑,只怕早在完颜阿骨打立国之初就有了侵宋的打算了吧。
“公主圣明,在下的确有件事希望公主能够帮忙。”唐钎躬了躬身子,自怀中取出一只狭长锦盒双手奉上,“炭炉本是搬不上台面的小道,在下怎敢以此居功。此物为家祖偶得,世间再难寻觅,特赠予公主,以报相助之恩。”
唐钎对自己的尊称让完颜汐的神情微微一滞,随即便被释然取而代之,经过这两日的接触,他若还不能打探出自己的公主身份,与草包也没什么分别了。
“独一无二?本公主还真就有些不信。”
完颜汐倒不是贪婪之人,作为大金皇帝最为宠爱的女儿,她自问也算是见过不少的奇珍异宝,只是唐钎的这一番介绍让她产生了一观盒中之物的兴趣。
只是在打开盒盖的一瞬间,完颜汐的神态便仿佛就此打住定格了一般,好半晌都未曾将视线移开。
唐钎所赠送的便是由那块淡紫色石英石所制作而成的玻璃发钗。
整个钗身造型简单,实在是因为石匠开凿的模具便是如此,钗尾钻出小孔,一根金丝线穿孔而过,下方追着一根紫色流苏,四颗玻璃缚于其中,与钗身交相辉映,在灯火的照耀之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再加上透明的材质,令发钗更显华美与精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