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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远盯着老道看了好一会儿,老道却依旧是那副神棍模样,任姜远怎么看,老道都脸不红心不跳,脸上除了神棍特有的表情,再无其他。
姜远收回目光,又对那妇人道:“如今你母女二人有何打算?”
妇人目光低垂,想了想,哭道:“民妇也不知道何去何从。民妇生死只得听天由命,但我儿年幼,不若公子带了去,不管为奴为婢,只要公子能给她一口饭食,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民妇来生定结草衔环以报。”
“望公子垂怜,救我儿一命!”妇人哭着跪下,小娟儿见母亲哭泣,也跟着哭了起来。
“娘亲不哭,小娟儿乖,小娟儿不饿了。”小娟儿胡乱抹着妇人的脸上泪水。
“罢了!”姜远呼出一口浊气:“你母女二人可愿进我姜府为奴?与我家三年为奴,三年后,你若有去处,自行离开便罢了。”
姜远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买奴仆,但没办法,要救这对母女,只能这样施为。
但为何要以三年为期呢?这也是姜远作不了主的,因为梁国公府的奴仆卖身契约,最低就是三年。
妇人听姜远这样说,尤如溺水的人面前出现了一块木板,立即伸手紧紧抓住。
“民妇愿意!”妇人赶紧将小娟儿也按跪在地上,道:“娟儿,给公子磕头。”
小娟儿年岁太小,但也机灵懂事,听到娘亲让跪,便跪倒在地,奶声奶气的说道:“小娟儿拜见公子,小娟儿很乖的。”
姜远虽然还未成过亲,更不曾有子女,但对萌萌的又乖巧的小娟儿没有半点抵抗力,连忙将小娟儿抱起来,给她擦了擦眼泪,对那妇人道:“你且随我等回客栈,我给你写一封书信,明日你带了小娟儿去燕安城梁国公府找赵管事,他会安排好。如果他敢刁难于你,你就告诉他,等我回去打断他的狗腿。”
“谢公子!”妇人又连连拜谢。
姜远抱着小娟儿,带着众人回了客栈,让掌柜给小娟儿母女安排了房间,又要了些吃食让店小二送了过去,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
小茹原本是要跟进来侍候姜远更衣洗澡,姜远严辞拒绝了,他一个大小伙子让一个小姑娘侍候洗澡,这不得要了他的命。
洗漱完,穿上干净的衣服,忙了一天的姜远这才感觉舒爽了许多。
随后让小茹去掌柜那里要了笔墨纸砚,客栈掌柜烦不胜烦,大半夜的折腾来折腾去,但也是敢怒不敢言,敢说个不字,姜远的首席狗腿子胖四,便是一耳光扇过去。
“公子,奴婢可以为您研墨吗?”小茹拿着砚台,小声问道。
姜远笑了:“当然可以。
“可是奴婢不会。”小茹的语气低了下来,像个犯错的孩子:“公子可否教奴婢,奴婢一定会学会的。”
姜远哑然失笑,伸手在小茹的额头又是一弹:“没有人生来就会的,都是慢慢学的。”
小茹没想姜远又弹她额头,有些嗔怨:“公子又弹奴婢。”
姜远放声大笑,忆起往昔读大学之时,捉弄那位扎着马尾辫的前桌女同学的画面,神色间不禁流露出一抹恍惚,随后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终究是回不去了啊。”
小茹见姜远脸色变得惆怅起来,还以为姜远生气了,慌忙说道:“公子喜欢弹奴婢的额头,奴婢不生气,…反而…奴婢心里是欢喜的…公子别生气,奴婢让公子弹就是了…
小茹微垂着头,脸色越来越红,结结巴巴的解释。
“真是个傻丫头。”姜远看着窘迫的小茹,笑了声,将思绪拉了回来。
姜远往砚台里倒入了一些水,拿起墨锭在砚台里轻轻磨动:“你看,就这样,你来试试。”
小茹见姜远并未生气,心中再度欢喜起来。她接过姜远手中的墨锭,模仿着姜远的模样开始磨墨。
“公子,往后奴婢专门为公子磨墨。”
姜远看看小茹开心的样子,道:“前日里,我教你的“人”字,你可学会了?”
小茹连忙道:“奴婢学会了呢,这就写给公子看。”
小茹拿着毛笔沾了点墨,在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下一个人字。
笔迹纤柔秀雅,字体端庄大气,姜远见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此女竟有这般书法天赋,仅仅练了一日,一个简简单单的 “人” 字便写得如此出色。姜远不由得感慨万千,人与人相较,果真是天壤之别。
自己读了十几年书,所写毛笔字却犹如被狗啃过一般,再瞧瞧人家,实在是无法相比。
“小茹写得真好!”姜远由衷夸赞。
小茹听姜远夸奖自己,内心雀跃,女孩子向来喜爱听他人夸赞的,更别说小茹自小挨打受骂,何时曾有人夸赞过她一句?
“是公子教得好。”小茹的小脸不由得又红了,但心里的开心确是藏也藏不住。
“哈哈哈,我写的还不如你,如何是我教得好。”姜远笑道:“既然你天份这么好,我今日便教你一个长句,你有空就练习一下。”
说着,姜远接过小茹手中的毛笔,在纸上写下: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这是三字经里的内容,大周应该是没有这个东西的,大周的孩子起蒙时一般读《千字文》,戓者《蒙求》之类的读物。
姜远逐字逐字给小茹念了一遍,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咱们人一生下来,本性都是善良的,但是每个人的性格又都不一样,这是因为各自受到的环境影响不一样,所以习性就各不相同。”
小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只要公子教的都是好的,她心里这样想。
将小茹打发出去,姜远开始写信,一封自然是写给他老子的,虽然姜远是在前身被发配边的路上才穿越过来的,都不知道他那便宜老子高矮胖瘦,但既然已经成了他儿子,该孝就得孝。
总不可能给管家写了信,他老子一个字捞不着吧。
无非就是一些儿子对老子的思念云云,啰啰嗦嗦写了一大页,满篇充斥着一个大大的孝字。
写完了两封书信,鸡已早叫头遍了,姜远这才伸伸懒腰,一头倒回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同一时间,兴州府衙里,一个衙役从张贤礼的书房里出来,手里也拿着两封信,一封是奏折,一封是给梁国公姜守业的私人信件。
衙役匆忙赶至马棚,牵出两匹快马。
衙役跨上其中一匹,另一匹则空着缰绳。衙役猛地一甩马鞭,坐下快马发出一声嘶鸣,牵着另一匹马,从兴州城疾驰而出,朝着燕安方向奔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