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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博陵崔氏第二房，崔民干的长子崔应民听到现任家主，也就是当朝左仆射、齐国公崔季舒的召唤以后，心中突然有些惴惴不安了起来。
其实崔应民对于崔季舒的做法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因为从现实来看，冥顽不灵、抗争到底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了。
他们这些世家的实力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只要当朝皇帝愿意提起刀把子不顾任何影响用刀刃扫清他们。
他们那些运用在规则之内的手段在面对规则之外刀刃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未着甲的普通人面对持刀暴徒一样。
不管这个普通人在外边有着多大的权力，在五步之内，他的权力也没法保证他的肉身抗住刀子的伤害。
至是失去了那么多的田产、书籍还是让崔应民感觉到自己的心都要碎掉了。
那可是他的祖辈一代代积累下来的财产，就这么被他这一代的不孝子孙给败掉了，这让他死后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科举考试上了。
在这方面，崔应民还是有着十足的信心，他并不觉自己家里那些饱读诗书的宗族子弟会考不过那些读书之余还要谋生的贱民们。
“族长。”
“应民来了？”听到崔应民声音的崔季舒放下手中还未处理完的政事，右手指着一旁的座位对着崔应民说道：“来坐，我有些事情要与你商量。”
与我商量？
崔应民满心困惑在崔季舒的左手边坐好，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有些心脏幻痛。
“族长，咱们两家崔氏除了供养族学的族田以外，可是没有多少田产了。”
“瞧你说的，我当然知道了。”崔季舒面带温和的笑容看着崔应民说道：“我推行的新政，我当然知道咱们崔家除了按照成年男丁所分配的田产以外并没有多余的田产了。”
“我更知道我们剩下的东西都是合法合规的，朝廷保护的，不就是这样的财产吗？”
“不过我觉得应民你对我好像有些偏见阿？明明我才是崔家的族长你为何会觉得我会肆意的挥霍崔家的祖产呢？”
就算是真的挥霍了，他崔季舒作为崔家的老祖宗，吃点用点拿点又怎么了？
“我怎么敢对族长有偏见？”崔应民连连摇头说道：“咱们家和清河崔家能够在那场浩劫当中幸存，没有落得全族流放的地步，皆赖族长在陛下面前一力相保。”
“不然哪里这长安城中，哪里还有我们崔家的位置。”
不也就是因为看重了崔季舒在当朝皇帝心中的地位，他父亲崔民干才伙同清河崔家的旁支一并推举崔季舒坐上族长的位置吗？
虽然代价是崔家要心甘情愿的交出大部分的田产和族中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典籍，但也换来了让他们喘息的空间。
“就是这个道理，若不是有我在，卢家的下场便是我们家的下场。”崔季舒满意的说道：“你看我已经做到尚书左仆射的位置了，还有了齐国公的爵位。”
“这个齐，和你父亲的博陵郡公的差距，想必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知道。”崔应民咽下一口口水回道：“齐乃是重号，是春秋五霸和战国七雄当中的齐国国号，我父亲的那个郡公与齐国公的爵位相比。”
“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属实也是没想到，当年的清河崔氏旁支，东宫的太子舍人崔季舒，如今摇身一变，居然变成了含金量十足的朝廷重臣。
虽然说五姓七望已经是名存实亡了，但是他们崔家的位置可一直是排在第一位的。
如今在卢家、王家、郑家都没了的情况下，他们崔家的地位更是超然了。
“如今乃是新朝伊始，推行新政之际，陛下自然需要在这弘化元年有所作为，从而展现出与贞观年代截然不同的风貌和成就啊！”
崔季舒面带微笑，语气缓缓地说道：“依我之见，咱们这些世家大族，理应为陛下的新政贡献更多的力量才对呀。毕竟，只有朝廷繁荣昌盛、国力强大，才能给我们这些世家提供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呢。”
听到这里，崔应民不禁频频点头，表示赞同：“族长所言极是。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稳定的国家作为后盾，又何来我们这些世家的兴旺发达呢？
所以，为了国家的利益，也是为了我们自身家族的长远发展，我们确实应当全力以赴支持陛下的新政举措。”
“所以民部没有钱了，我们这些世家应该怎么做？”崔季舒说道。
“我们”崔应民觉得自己不是幻痛了，他是真的有些心痛。
“当然也不需要所有的世家都出钱出力，我只需要一部分的世家就够了。”崔季舒的笑容在崔应民的眼中就像是恶魔的笑容。
“族长的意思是，让那些世家互相竞争，为朝廷出钱出力？”
至于出钱都出不了的世家会落得什么下场崔应民就算不仔细想也知道了：“这个手段，真的是高啊。”
“当然不是白出的，世家所出的钱财，朝廷会在一年以后，用等价的白银再还给世家。”崔季舒笑道：“但你要知道，白银的稀缺注定了这东西是有价无市的。”
“将钱财换成等价白银，这可是难得的好买卖，这是陛下对于世家的恩惠。”
“像陛下这样宽容世家的皇帝，可不多了。”
“将铜钱换成等价的白银！？”崔民干人都震惊了。
在这个年代，白银与黄金一样，被视为财富的象征，尤其是当下白银的存量明显是少于黄金的。
所以对于他们这些世家而言，白银是一种比黄金还要贵重的货币。
要是朝廷真的打算这么做的话这倒真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不过
崔应民有些疑惑，当朝皇帝真的是对世家很宽容吗？
难不成崔季舒是对的？以前他们混的惨，完全是因为当时的皇帝是太上皇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