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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1月20日,清晨7点多,清雨被赵凡的电话唤醒:“小雨,快来新月海滩,发现一名女性被害人。”清雨还在迷糊:“好的,位置发我,我直接过去。”
但是,赵凡并没有挂断电话。
清雨追问:“凡哥,怎么了?”赵凡的声音有种奇怪的兴奋:“现场发现一支油画笔,小雨,又是一支刻着‘m’的油画笔!”
清雨猛得从床上坐直身体,她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凡哥,被害人身份确认了吗?”
在风声中,赵凡几乎在喊:“有身份证。孙红红。孙悟空的孙,红色的红。”
清雨稳住自己颤抖的身体:“凡哥,刚才您说什么海滩?”
赵凡继续在努力地提高声音:“新月海滩!就是海水里有一块礁石,很像新月的那个海滩。”
挂断电话,清雨在床上坐了1分钟。她向旁边看了看,才想起来,昨晚雷毅有紧急任务,他在局里加班,没有回家。
清雨迅速起身,简单收拾,冲出家门。
走到单元门口,清雨才发现外面正在下雨。她顾不上拿伞,冲进雨里,跑到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到达目的地,雨势渐大。清雨钻出车子,大步向着视野内的警戒线跑去。
清雨是最后一个到场的,所有人都穿着雨衣,正在各自忙碌。
跑到警戒线旁边,清雨已经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弯腰钻过警戒线,清雨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海滩上,两个圈起的现场。一个是被害人遗体,遗体不远处,是一只挎包和散落的杂物,还有一只复古皮质手提箱。
清雨的步子放缓下来,她问自己:“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身体,一直在拼命地抗拒,抗拒着我向前走去!”
大雨中的清雨,正在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命运。
遗体边的吴涛,看到清雨,马上拿着一件雨衣跑过来,递给清雨。但是,清雨没有去接。她挡开吴涛,向着那只挎包走去。
走到近前,她蹲下身,看着地上已经装在透明物证袋里的挎包,和挎包旁边,同样装在证物袋里的画笔和手提箱。
然后,她起身,向不远处的遗体走去。
吴涛跟上来,把雨衣往清雨身上套,清雨猛得一推,吴涛一个趔趄,愣在原地。但是他又马上追上来:“小雨,不行!你都湿透了,会感冒的。”清雨转向他,对着他大喊:“走开!别管我!”这一次,吴涛是真地愣住了!
遗体旁边的不远处,正站在雨中交谈的,是几个清雨再熟悉不过的人:张志强、赵凡、韩晶,当然,还有雷毅。
大雨已经把所有的线索破坏殆尽。
张志强看到清雨,对着她喊:“小雨,快穿上雨衣。”清雨不理,她只是低头看着遗体。
这个女人,真漂亮啊!
虽然她已经失去生命,又被大雨冲刷。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她天生丽质的五官,和曾经一丝不乱的精致妆容。她卷曲的秀发,散落在沙子里,还闪耀着健康的活力。
她看上去40岁左右,但是清雨知道,她的实际年龄,会比看上去年长许多。她的面部表情,就像在安静地沉睡,没有一丝痛苦。
清雨想:她已经抵达了那个世界吧?现在她的身边,究竟是纯洁的白鸽,还
是灼身的烈焰?
冰冷的冬雨中,清雨双手交叉捂住嘴,跪下来,静静地看着这张脸。
所有人都被清雨的行为惊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走过来。
他们看着清雨,双手攥拳,放在沙滩上,撑住自己的身体,好像正在拼尽全力的思考。
他们又看着清雨,弯下腰,双手相握,抵住自己的眉心,放声嚎啕起来。
清雨的头发凌乱的黏在脸颊上,泪水混合着雨水,滴落在这片固定了她命运的海滩上。
清雨知道,大雨是自己的保护伞,正在吃掉自己的声音。
她一边捂住脸放声大哭,一边用颤抖的声音问自己:“为什么?郑清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凡已经蹲在清雨身边:“小雨,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他想拉清雨起身,被清雨挡开了。
清雨继续跪在雨中,她抬起头,去寻找海水中的新月。那块残破的礁石,正在雨水中若隐若现。
这时,一只手拉住清雨的手臂,清雨抬起头,是雷毅。虽然他穿着雨衣,却还是满脸雨水。清雨最爱的这双眼睛里,正装满着耐人寻味。
雷毅想拉起清雨,清雨却拨开他的手。雷毅又去拉她,这一次,他不顾清雨的反对,直接用力把清雨从地面上扯起来。
愤怒的清雨,猛地一推,直接把雷毅推倒在地。
赵凡赶快过去扶雷毅,对着清雨喊:“小雨,你干什么?”
清雨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她跑到一边,剧烈地呕吐起来。吴涛拿着伞跑过来,韩晶也过来为她拍背,清雨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就要全都跑出来。
终于清空了胃的清雨,直起身体。她看到所有的人,都在诧异地看着自己。
清雨的大脑,正在飞速思考,她问自己:“郑清雨,怎么办?必须马上决定。”
模糊的雨水中,她看到不远处的张志强,正在定定地看着自己。
清雨向着张志强走去:“张老师,对不起,我偏头痛犯了,我可以先回局里吃药吗?”
张志强看了清雨几秒钟:“快去吧。”
不理其他人的目光,清雨转过身,奋力向着路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