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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马上就要到了,看着村里来来往往的人群。
小时候过年的画面不停地在眼前浮现。
可如今,父亲已经去世,母亲也半身不遂无法行动。
记得小时候过年,母亲总是念叨:“穷年不能穷节。”
母亲是个特别讲究的人,在我和弟弟妹妹眼里,她还有点穷大方。
哪怕平日里的日子过得再窘迫,过年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抠抠索索的。
至少一吊猪肉和几节莲菜是肯定要买的。
有一年,父亲提议买猪沟尖,理由是瘦肉多点,孩子们喜欢吃。
母亲却恰恰相反,她瞄准那膘层厚的,几乎全是白花花的大肥肉。
说道:“这大肥肉煮熟后咱们孩子不偷吃,正好能待客用。”
最后,父亲不得不服从母亲,从集市上拎回一吊四斤多的大肥肉。
腊月二十八晚上,趁着我们姊妹仨熟睡,母亲在土炉上蹲上铁锅,开始煮白水猪肉。
煮到八成熟,放凉,然后让父亲用竹篮吊了起来。
煮肉汤放置在盆子里备用,每次炒菜就放那么一菜勺,香味大增。
至于菜嘛,买回家搓洗干净,直接就扔在水瓮里了。
父亲胆子小,家里的杀生活基本都是母亲干。
母亲童年时在山上独自放过羊。
她说:“每次外出放羊时,背上布包里都裹着一把尖刀。因为放羊之地距离村子比较远,万一有小羊跌伤致死,我便就地解决,拿出尖刀卸下羊的四条腿背回家,其余的只能丢弃。”
小时候,家家户户都养着一群鸡。
每逢过年,母亲都要宰杀一只不听话的大公鸡。
有一次,我好奇地问母亲:“妈,为啥要杀那只公鸡呀?”
母亲笑着说:“这只公鸡太调皮,留着过年招待亲戚正好。”
母亲逮鸡可有技巧了,别人逮鸡吓得鸡四处乱扑腾。
母亲不,她右手张着一个尿素袋子,左手抓把秕谷。
诱惑鸡一点点上前靠近,大约鸡头探进了袋子,母亲左手按住鸡屁股往里一援,鸡一声不吭就进去了。
母亲杀鸡是把好手,在石槽边按住鸡的脖颈,手起刀落。
滚水拔毛,那动作快得令人瞠目结舌。
一只成年公鸡,最多也不过三斤来肉,母亲却能把它做出三十斤的效果。
有一回,大姐忍不住惊叹:“妈,这鸡肉咋能变出这么多?”
母亲得意地说:“这你们就不懂了吧!”
鸡肉剁成小块,裹上厚厚的面糊,放在油锅里煎炸,一只鸡竟虚虚蓬蓬炸出了一大瓷盆。
面香沁着肉香,那滋味,伸手从空气里抓一大把,闻闻都觉得幸福的不得了。
那时候没有大棚蔬菜,全是冬菜干菜。
白菜萝卜唱主角,加上在热炕上捂的黄绿豆芽,豆腐那会儿唱青衣。
肉菜是奢侈品,就是那一吊猪肉和那盆鸡块。
就这,待客时母亲竟然做出了十大盘:酸白菜肉片,虎皮豆腐,鸡块油豆腐,白萝卜蒜菜,大烩菜。
亲戚们吃得开心,边吃边夸:“这菜做得太好吃了!”
母亲笑着回道:“好吃就多吃点!”
母亲真是十八般武艺用尽,摆了满满一大桌,亲戚们吃得嘴角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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