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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萦迎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迷惑地问:“爷,怎么了?”
“没什么。”赵玄祐抬手,替她捋了一下被风吹散下来的耳畔垂发,“走吧。”
“等回了县衙,我是不是立即回院里去?”
赵樽来得突然,半个时辰前裴拓和赵玄祐才得知消息,黑水县偏僻,又不富饶,驿馆破败,只怕赵樽会住在县衙。
县衙虽比驿馆好,却远不及侯府规制,后院总共三座院子。
最宽敞的那一处如今是赵岐住着,赵樽来了,怕是要挪给他。
但赵岐挪出来后……赵玄祐眯着眼睛想了想,不如他把院子让出来,带玉萦去驿馆住好了。
左右他也不在意这些。
“回去再说吧。”赵玄祐没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眼见得前头的人都已经没了踪影。
他带着玉萦等人飞快地赶在轺车在县衙大门停稳之前抵达县衙,站在赵岐身后等待太子下车。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
太子从车里走出来,淡漠地命众人免礼。
他的目光越过前头赵岐、赵玄祐等人,径直落在玉萦身上。
不过,也只是片刻,他的目光转向赵玄祐。
赵玄祐泰然抬眉,与太子目光相撞时,如有兵戈在无声交鸣。
周遭除了赵岐和裴拓,站着都是黑水县本地小吏,太子并未放在眼中,并不掩饰心中怒火,看向赵玄祐的眼神满是锋芒。
赵玄祐神情间没有半点波动,只静静回望着他。
赵岐看着两人目光相接,冷冷“嗤”了一声:“外头风大,皇兄站在风口话说话,当心闪了舌头。”
这话一出,周遭瞬间陷入死寂,本地小吏们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各个心惊胆战地低下头,生怕贵人一怒之下,殃及池鱼。
“放肆!”太子听到赵岐这话,顿时勃然大怒,“前儿父皇还说你长进了,孤瞧着你非但没有任何长进,反倒是越发不像话。”
见赵岐并无任何惧意,显然还会回嘴,裴拓抢在他前头开口道:“黑水气候不比漓川舒适,七殿下也是关心太子殿下安康。此处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太子殿下入内歇息,容臣将此处事务一一禀告。”
太子来黑水为是封锁镇国公私铸兵器之事,眼下县令还在赵岐手中,倘若彻底翻脸,以赵岐那疯子性情指不定能做出什么来。
为免节外生枝,太子终是咽下了这口气,黑着脸往县衙走去。
这回裴拓紧跟在太子身后,赵岐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目光似在烈火中淬炼的剑锋一般。
他早就知道狗县令跟镇国公府有不可告人的勾当,眼下赵樽亲自过来了,可见这里藏着的秘密足以影响皇后和赵樽。
偏生他没用,愣是一点都查不出来。
赵玄祐觑着他的神情,知道他无法冷静,朝玉萦望去,“七殿下身体不太舒服,送他回院里歇息,喝点安神汤。”
裴拓和赵玄祐还得去应付太子,纵然赵玄祐想把玉萦藏起来,但放眼整个黑水县,能安抚住赵岐情绪的也只有玉萦一个人了。
“是。”
等着玉萦恭敬应下,赵玄祐这才转身往县衙里走去。
因着太子驾到,县衙外头围着一大群人,看着赵岐黯然的模样,玉萦低声劝道:“殿下,先回院里去,朝廷的事就交给世子和裴大人应对,他们都是可靠的人。”
可靠?
或许赵玄祐和裴拓不是虎狼之辈,对他并无恶意,可他们都是不相干的人,没人会在意他和太子的私仇。
“裴大人怎么想的,奴婢不知道的,但世子的心思奴婢还是明白几分,殿下且信他一回吧。”
赵岐抬眼看向玉萦,见她冲自己莞尔,眉宇间的坚硬外壳稍稍消解了一些,闷头往县衙走去。
玉萦快步跟了上去,随赵岐一块儿进了他的小院。
因见他神色颓废,玉萦便开了食单,让银瓶派人去酒楼采买回来。
回过头,赵岐呆呆坐在石桌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玉萦去廊下提了水壶,先给赵岐倒了杯水。
“有些事的确是急不来,殿下稍安勿躁。”
“母妃已经走了十一年了,这时候给她报仇,算急吗?”
玉萦看着赵岐这般自暴自弃的模样,想起自己的娘亲,忽而鼻头一酸。
赵岐没听到她说话,茫然望向她:“你哭什么?”
“听到殿下说惠贵妃娘娘的事,想起奴婢的母亲了,上次回京的时候,大夫说她的病情已有好转,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你娘病了?”赵岐问。
玉萦点了点头:“我娘上山采药的时候摔了下来,已经昏睡了两年多。若不是她出了事,奴婢也不会离开家乡来京城,更不会进侯府了。”
赵岐认识玉萦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她说起自己的事。
“那你娘一直没醒?”
“没有。不过如今遇到了一位厉害的大夫,每个月都会为她施针,不定什么时候就醒了呢?”
赵岐的手微微颤了颤,似对玉萦说话,又似喃喃自语:“也是,只要活着,总有醒来的时候,不像我,连母妃的模样都有些记不清了。”
“奴婢只是想说,奴婢的娘亲几时会醒,殿下的大仇几时能报,都不是完全由我们所掌控的。咱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赵岐听着玉萦极为诚恳的劝言,一时心绪翻涌,没有言语。
“殿下身边还有许多关心殿下的人,倘若殿下一直为此自苦,他们也会内疚自责的。”
“你是说……”
“之前奴婢在宁国公府的时候,看出来宁国公府上上下下都很关心殿下,奴婢想他们也一定很关心惠贵妃娘娘,时刻想着为她报仇。”
别人且不论,赵岐当然知道,外祖父宁国公时时刻刻都活在自责中,后悔当初将心爱的女儿送入宫廷。
赵岐苦笑了一下:“其实这些事,我从来都不会对他们说的。”
所有的心事他一向都是深埋在心中,不会对父皇说,不会对外祖父说,或许银瓶、牧笛等近侍能猜出一二,但似今日这般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唯有玉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