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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属于内院，却又格外偏僻，周边没有可赏玩的风景，内院宾客们如今都汇聚在堂内庆贺饮酒，就算偶然有人出来透气，也绝不会来到此处，更不谈恰恰好在这假山丛中，独独选中她所在的这一座。
可就是这么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谢惜棠碰上了。
在看到程淮那张昳丽的脸孔后，她的脑子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怎么偏偏是他？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这里的？他听到了多少？
谢惜棠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满心防备地看向对面的青年。
有那么一刹那，她近乎起了杀心。
前世的仇怨加上方才的荒唐可能被撞破，足以让谢惜棠取了他的命。
可是很快，她便冷静了下来。
且不说她只是一个没有武力在身的弱女子，与程淮搏斗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算她寻来可靠的帮手，在郑国公府闹出人命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她梳理好繁杂的情绪，面上不动声色。
青年却一派闲适的模样，桃花眼微弯，脸上是温和有礼的笑意，朝她拱了下手，声音清润：“这位小姐，我们方才是不是见过？”
自然又坦荡，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顺畅无比，半点都不像是撞破了奸情的模样。
谢惜棠心口微松，冷淡道：“公子记错了，我并不认识你。”
“啊，是这样，在下冒犯了，”他温温柔柔的笑，询问道，“不知姑娘可知外院席宴的路？在下初次来国公府，一时醒酒忘形，竟回不去了。”
她对程淮实在难有好脸色，匆匆指了个方向，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自然也没注意到在她离开之后，容色昳丽的青年捡起了掉落在假山边缘的一只双蝶明珠耳坠。
他唇角微勾，纤长的眼尾却流泻出淡淡的讽意。
——
方玉祺从来没这么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他坐在棋桌前，额头已然沁出了薄薄的汗意。
对面的少女生了张明丽的脸蛋，嘴中的话语却十分不客气。
“还没想好吗？这么简单的棋也要思考那么久？”
方玉祺捏着棋子的手紧了紧，被宽大袍袖遮掩住的另一只手已然在打哆嗦。
他万万没想到，这是一局需要他持续对弈的活棋。
身为世家子弟，方玉祺再怎么不学无术，围棋也是会一些的，可他单薄的水平，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和郑七姑娘交手。
郑七姑娘支着下巴，懒懒散散地看了他一眼，撇嘴：“明明第一子下得这般好，一下子就扭转了局势，赢面都在你那头了，怎么后面反倒越下越臭了。”
她随口道：“该不会第一子不是你想出来的吧。”
听了这话，方玉祺心里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断了。
周围的哄笑声传来。
“方兄这棋艺水平还比不上我呢，更不用说和七姑娘相比。”
“实在不行干脆认输了算了，干坐在那儿棋艺又不会凭空长出来。”
“前后相差太大了，方兄莫不是当真找人作弊了吧？”
方玉祺脸色铁青，他站起身，垂头道：“是我输了。”
郑七姑娘叹了口气：“没意思。”
她瞥了方玉祺一眼，从侍女那儿取了本棋谱，随手扔进了方玉祺怀里：“好好练练吧，下次可别让人作弊代下了。”
说完她便兴致索然地回了老夫人身边。
郑国公笑道：“小女性情顽劣，被我娇惯坏了，还望方公子莫要放在心上，不若也去挑一件藏品，就当是我替小女赔礼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