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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驰也是第一次知晓,原来坦言说自己不舒服,不会受到责骂与训斥,不会等来冷冰冰的‘忍耐’二字。
面前的姑娘会动作愈发轻柔地查看他的情况,仿若他是什么易碎的瓷器,语调也温柔极了,絮絮叨叨地交代着要注意的事项,比府上的医官还仔细妥帖。
季驰偏头看她蹙着眉头认真诊脉,手指顺势向上,握住了她纤细温热的腕子。
季驰:“药要放凉了。”
“哦,对,还是先喝药。”
她动作极其顺畅自然地端起药碗,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季驰安静顺从地喝了,无师自通般皱了皱眉,吐出一句:“好苦。”
若是被平日里照应他的侍从们看见了,只怕要惊讶地瞪大眼睛。
季世子自幼顽皮爱闹,不知受过多少伤生过多少病,再苦的汤药都能面不改色一饮而尽,哪里会这般一口一口地抿,还挑剔地说苦。
谢惜棠抵着碗沿小抿了一口:“是有些苦,你若放心的话,一会儿我亲自给你拟个方子,里头多加一味甘草,便不会难以入口了。”
季驰的视线却忍不住落在白瓷碗壁上。
清清浅浅的红勾勒出少女唇瓣的形状,像是糖渍樱桃不小心化开的汁水,让人心生渴意,忍不住想凑过去品尝。
他是知道其中滋味的。
柔嫩,绵软,又带着淡淡的甜意。
季驰心思无端飞远,耳根也烧了起来。
少女边喂边轻笑了下:“其实我猜到药会苦,所以随身带了蜜饯和方糖,喝完药之后含在嘴里便不会有苦味了,我喝药时便是这般做的。”
她稍显得意地分享着自己吃各式蜜饯的体验,全然一副小女儿情态,动作亲昵,眉眼温柔,望向季驰的时候连眸底都闪着细碎的光。
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她用情至深。
季驰也是这般觉得的。
原来被一个姑娘全心全意地爱着,即便嘴里满是苦味,即便身上还受着伤,心尖也会淌出蜜来。
谢惜棠取了个糖果子塞进他嘴里,又拿帕子帮他擦拭干净嘴角。
这蜜饯对于季驰来说太甜,甚至有些发齁,但他却如同品尝珍馐般将它细细含尽。
“离秋猎只有十来日了,你受了伤,需得在床上休养,那骑射一事我该如何是好?”
“其实这个结果也没有那么重要。”
“季驰,”谢惜棠很认真地唤了他的名字,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只是,很在意很重视与你的每个约定。”
“我想要配得上你。”
过往的记忆纷至沓来,季驰胸腔有些发酸。
他记得他曾经居高临下地审视她,羞辱般告诉她:她配不上自己。
——“要让本世子看得起你,这次秋猎不如你拿个头名回来?也不为难你,只需和其余贵女们相比。”
每一个字都是他亲口所说,这个约定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刁难她。
季驰从未这般后悔过,回望过往,他才惊觉当初视她的真心如敝履的自己有多么混账。
她显然将约定放在了心尖上,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为此而努力,如果他如今反悔,岂不是又一次漠视了她的真心,轻视了她的努力?
他现在最该做的,应当是用心替她找一个骑射师傅,正正当当地了结掉这桩约定。
京中女娘们骑射功夫好的只有那几个,等秋猎那日,若她尚不能及,他私下去同那几位姑娘说一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