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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驰这才如同丢弃掉什么肮脏物件般将人甩落在地上,领着人往东南角寻去。
言彻神色沉静:“将谢二小姐押下去。”
谢映容勉力睁开眼,喉管受到重创,如今嘶哑得厉害:“递张字条而已,我犯了哪条国法你凭什么关我?”
言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双黑如点墨的眼里像是蒙了层厚重的雾霭。
他说:“叛军安插细作,里应外合,于食物中投毒下药,谢二小姐买通膳房内侍,难逃干系,带走。”
谢映容无力挣扎,她被拖走时依旧怨恨地盯着言彻,脑中过电般想起靶场时言彻与谢惜棠的亲密,还有前段时日谢惜棠往金吾卫营地去得频繁。
她古怪又低哑地笑,怨愤道:“言彻,你这是以权谋私,公报私仇!你分明是惦记着谢”
话还未说完,便被卫吾一掌敲晕了过去。
在场的众人神色未变。
说什么胡话呢?言统领以权谋私?笑话!他向来是最公正不过的人物。
想来那谢二姑娘是被抓住了痛脚,开始胡言乱语、胡乱攀咬了。
这几句话如烟云般散去,谁也没有当真。
卫吾跟在他身侧,皱眉低声问了句:“你不去看看?”
言彻垂眸缄默,手指蜷了蜷。
为了一个闺阁小姐,大动兵马已是出格,若连他也凑上去,待天子醒来,事态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谢惜棠也会引火烧身。
季驰毕竟占着未婚夫这层关系,就是失态些,旁人也只会觉得情有可原。
卫吾已然从他的沉默中领会到了许多,他闷声道:“你就是想得太多,才会错失机会。”
言彻不答,只是揉了揉额角,疲惫地闭了闭眸,向来沉稳刚毅的男人鲜见地流露出了几分脆弱:“你派几个人,暗中盯着些。”
卫兵接连没有消息传来,他已然没有心思想什么情爱之事。
只要她活着,只要活着,怎样都好。
乱枝横生的密林,剐蹭掉的湘妃色衣料,被丢弃在途中的兔毛披风,掉落在地上的鸣镝箭,以及,崖边明显留下的挣扎痕迹。
季驰拾起一个个线索,胸腔却仿佛被寒冰冻住,他步履沉重地停在崖边。
黑黢黢的崖底仿若张开巨口的深渊凶兽,深不见底,可以吞噬掉一切生机。
周围举着火把的士兵都面露不忍,事实已然摆在眼前,这样高的距离,谢家那姑娘不可能还有命在。
崖风寒冷,季驰赤红着眼睛,定定地望着崖底,腮帮子隐隐抽搐。
他不相信,也根本没有办法接受,他只不过离开这么一小会儿,谢惜棠怎么就死了?
她那样聪慧,又机灵得紧,一定是恼他没能及时来陪她哄她,这才故意躲了起来。
是了,她一定还在等着他。
“世子!”
“快,拦住世子!”
“世子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您就是将自己搭进去也是无济于事!”
‘死’这个字,如同尖锐的锋刃,扎进了季驰的肺腑。
他半跪在崖边,眼睛红得吓人,脖颈青筋暴起,腰腹被人死死拖住,他凶狠地看向说话的将领,哑声质问:“你说谁死了?”
“连尸身都未见到,你凭什么说她死了?!”
四周一片死寂,无人敢应声答话。
所有的情绪都在身体里冲撞着,季驰竭力维持着冷静,手指颤得厉害,他咬牙:“找,派人去崖底找!”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会放弃。
崖底多冷啊,她连披风都未穿,只怕要被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