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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旧的书房内，檀香袅袅。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端坐在太师椅上，神色凝重。
听到消息后，手中的茶杯猛地一顿，茶水溅出些许。
他目光锐利如鹰，紧盯着对面的中年人，沉声道：“杨廷和入阁了？”
中年人恭敬地站在一旁，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是的，爹。”
老者眉头紧皱，追问道：“我外孙推荐的？”
“杨廷和信中确实是这么说的。”中年人微微欠身，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老者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紧接着问道：“我外孙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中年人面露难色，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孩儿不知。”
“你知道什么？”老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右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物件都跟着颤了颤。
中年人被这一声呵斥吓得浑身一哆嗦，嗫嚅道：“爹，我……”
“你就知道吃！”老者怒目圆睁，手指着中年人，“什么都做不好，这个家主你还能不能当了？”
中年人连忙低下头，脸上满是愧疚：“孩儿知错。”
老者长叹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沧桑与期许：“你是弘农杨家的现任家主，虽说跟祖上的辉煌不能比了。但是，我们终究还是世家。你连这点事都做不好，等我死了，怎么放心将杨家完全交给你？”
中年人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孩儿……孩儿……”
“你要是以后还这样，就退位吧！”老者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目光如炬，“我外孙身上也留着杨家的血，中山王又如何？姓徐的没一个好人，除了老夫外孙。”
“父亲……”中年人眼中满是委屈与不甘，想要辩解却又不敢。
老者摆了摆手，神色稍缓：“算了，这件事皇帝应该也注意到我杨家了，找个机会将我外孙的身份公布吧，这么藏着反而让皇帝猜忌。”
中年人连忙问道：“那，父亲，孩儿该如何做？”
老者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都需要我教？”
中年人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连忙应道：“孩儿明白了。”
老者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脸上写满了不满与怀疑，目光像利箭般射向中年人，质问道：“你明白什么了？就你这榆木脑袋，别是又在敷衍我！”
中年人瞬间挺直腰板，眼神中透着笃定，恭敬说道：“孩儿明白，需寻个恰当的时机，既不能太过张扬，引得旁人侧目，又要确保消息能准确无误地传至皇帝耳中。或许可借由家族中德高望重之人，或是在朝堂上与杨家交好的大臣之口，将此事巧妙道出。且公布之前，定要与各方周旋妥当，确保济危身份公开后，杨家不会陷入不利境地，更不能让我外甥因此遭受牵连。”
中年人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内心简直无语至极。
他心里清楚，之前父亲还反复念叨，“我们杨家虽说在黄巢之乱中艰难留存下来，可时代已然不同，科举制盛行，咱们世家唯有稳步发展，才能重现祖宗昔日的光辉。”
可如今呢，不过是想念外孙了，竟就要大张旗鼓行事。这前后态度的转变，实在是双标得厉害。
但这些腹诽，中年人只能默默憋在心里，连个响儿都不敢放。
他抬眼瞧了瞧眼前的父亲，虽说看着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可刚才那顿骂，中气十足得很。
他可太清楚了，要是真把这些话说出口，保不准自己这当儿子的，会让父亲上演一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
想起以往被父亲教训时那实打实的疼痛，中年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陪着笑脸，唯唯诺诺地应和着。
老者平复了下情绪，余怒未消地继续发号施令，伸出一根瘦骨嶙峋却依旧有力的手指，在空中点了点：“传信给杨廷和，让他直接告诉济危他的身份，别再遮遮掩掩！”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撇了撇嘴，满脸嫌弃，“还有，南京也传信过去。哼，你那妹妹虽说有时候做事不靠谱，像件漏风的小棉袄，可再怎么着，也比你这个窝囊棉裤让人省心！”
老者神色复杂，停顿了一下，胸腔中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像是藏着无数的沧桑与无奈：“让你妹妹和那个狗东西，一起回来吧。”
一提到“那个狗东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语气不自觉地加重，显然对这人没什么好印象。
中年人脸上挂着恭敬的神情，微微欠身，声音里带着几分顺从与无奈：“是，父亲。”
他偷偷抬眼，目光快速扫过老者严肃的面庞，又迅速低下头，生怕再多看一眼就会惹来新的训斥。
他心里虽装着诸多疑问，却半句也不敢多问，转身准备离去时，脚步还有些匆匆，似乎想快点逃离这压抑的氛围，只盼着能赶紧把这些棘手的事儿办妥，别再让父亲挑出毛病。
远在弘农发生的事，徐志道浑然不知。
昨夜他与朱祐樘和杨廷和秉烛长谈了一整晚，此刻正酣然补觉。
定国公府的管家徐敬轻手轻脚地来到徐志道的房门前，抬手敲响了门，声音压得很低，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志道少爷，别睡了，有客上门。”
屋内传来徐志道慵懒又带着几分烦躁的声音，还夹杂着浓浓的困意：“不见。”
徐敬犹豫了一下，舔了舔嘴唇，再次提高了些音量，语气里多了几分急切：“那个，身份有点特殊。”
徐志道翻了个身，扯过被子蒙住头，嘟囔着：“谁也不好使。”
就在这时，一道爽朗的笑声骤然响起，穿透房门传进屋内：“徐公子果然洒脱，连本王都拒绝。哈哈哈。”
这笑声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与洒脱，一听便知来者身份不凡，惊得屋内的徐志道瞬间清醒，他猛地坐起身，眼神里满是疑惑与警惕，心中暗自思忖这到底是哪位王爷竟亲自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