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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叹息声沙哑又悠远。
还带着无穷无尽的无奈。
烛火摇摇曳曳地，衬得他一张脸惨白到没有血色。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个弟弟看似听话，实际上只要遇到他在意的事，那就像是个疯狗一样，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偷梁换柱，把他推上这个皇位，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冒险最刺激的事。
有些东西，哪怕是他，也不敢太过强硬的插手。
“罢了，那个姓温的女人不能动，至少现在不能动，从现在起你去盯着她，且看她到底与太后是不是一心，若是真发现了什么端倪，别轻举妄动，来告知朕。”男人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什么。
“属下领命。”暗风道，他转而又关切道，“陛下，您的身体最近如何？”
“无妨，暂时还死不了。”男人随口应了一句，摆摆手示意暗风退下。
暗风这才没有说什么，只是离开的时候，眼睛里有几分不满。
阿襄殿下，到底还是太孩子气了，他不是在宫中长大的，便也不知陛下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更不知温家人的可恶。
既然陛下给他这个机会，他一定要抓住那个女人的把柄。
柔嘉宫里，听到湛璟臻来的消息时，温嘉意身上冷汗连连，原因无他，不过是她还没有想明白该怎么解释自己留下来的纰漏。
心里再如何畏惧，面上也不敢表露分毫，温嘉意连忙起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这么晚了，陛下怎么忽然来臣妾这里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没有纰漏，抬起眼来的时候，一双瞳孔里似惊似喜，隐约间眼里好像还有惶恐之色。
湛璟臻直接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嘉嘉既是有孕在身，便不必多礼，快平身吧。”
他直接扶着温嘉意把人扶到了软榻上，温嘉意手心里都好像有冷汗弥漫，她略微偏头看着湛璟臻，心头慌乱不断，不知他到底有没有想到其中的关窍。
“嘉嘉为何一直看朕？是有什么事想与朕说吗？”温嘉意自觉目光隐秘，可是对一个常年习武的人来说，她的那点儿小动作完全瞒不过对方的眼睛。
温嘉意嘴唇轻抿，依旧是故作镇定：“臣妾…臣妾只是没想到陛下忽然会来臣妾这里，臣妾心里太激动了，便想…便想多看看陛下。”
她的手像是本能，又或者是出于依赖，紧紧地勾着湛璟臻衣袖的一角，调整好心情之后，那双眼睛望过来时，瞳孔里已尽是温柔的情意。
湛璟臻被她这样认真的一双眼盯着，连心跳都变得快了几分，他扶住了温嘉意的手：“朕今夜留下来陪嘉嘉好不好？”
温嘉意脸色煞时一白，手也猛的抽了回去，对方只是一句话，就让她已然维持不住面上的冷静。
他明明才刚从柔嘉宫离开不久，为什么忽然回来？为什么又要留宿？难道真是想到了什么过来试探自己的吗？
温嘉意低着头，半天不知该做何反应。
湛璟臻问：“嘉嘉为什么不说话？莫不是不愿？”
“臣…臣妾没有，臣妾做梦都想让陛下留下来，只是臣妾现在有孕在身，您…您不是已经答应臣妾，同意臣妾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臣妾…”
她揪着裙摆，声音慌乱，完全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静谧的空间里，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杂乱无章。
她这会儿无比的后悔，自己怎么没有仔细想想，为什么会留下这样大的纰漏？
湛璟臻一直看着她，将她此刻的惶恐都看在眼里，刚才赵公公的分析好像与现在的情景重合。
所以她之所以那样做，是以为自己不会让她留下孩子，才想冒险留住自己吗？
湛璟臻上前两步，他扶住了温嘉意的胳膊：“嘉嘉想什么呢？朕只是想留下陪嘉嘉，免得你这小脑袋瓜又胡思乱想。
朕既然亲口答应了，不会动你的孩子，自然是说到做到，朕今日陪嘉嘉好不好？”
他声音难得温和，听得温嘉意都生出了几分恍惚，这样的话当真是对她说的？
他怎么忽然态度这样好了？
那自己留下的那些纰漏，他到底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
温嘉意的心头惊疑不定，湛璟臻又说：“嘉嘉怎么不说话？是不愿意朕留下吗？”
“当然不是，陛下能留下，臣妾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臣妾只是没有想到您会对臣妾那么好，臣妾…陛下，臣妾真的好高兴，只有今天，臣妾觉得与您的距离好像没有那么远了。”温嘉意嘴角微扬，讨好的话脱口而出，她略微偏了偏头，就将自己的脸枕在了男人的手上。
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这样的动作配上认真的眼神，依赖更甚，湛璟臻问：“嘉嘉，如果有一天你骗了朕，是因为什么？”
他话说的有些意味不明的温嘉意心头又是一凛：“陛下为什么会这么问，臣妾怎么会骗你呢？”
莫不是要兴师问罪了？
那她咬死不认，能不能逃过去？
“朕是说如果，嘉嘉可以设想一下，你会因为什么原因骗朕？”湛璟臻又问。
温嘉意心念电转，在心里一遍遍地回想着他的语气，好像并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那么多恼怒，反而带着的试探更多一些，她说：“臣妾…臣妾…”
“嘉嘉在犹豫什么，可是有什么瞒了朕？”
“臣妾…臣妾不想骗陛下，如果臣妾真的骗了陛下，那么最大的可能大概就是因为爱您，又或者想得到您的爱。”温嘉意说。
她神色怯怯的，话说完了，又连忙摇头：“对不起陛下，是臣妾僭越了，臣妾只能想到这些可能，臣妾知道陛下不喜欢，臣妾会好好的克制自己，不在你面前说这些的，请陛下恕罪。”
“慌什么？朕又没有怪你，嘉嘉，这一次当朕原谅你了，以后有什么在朕面前直说，别撒谎，懂吗？”湛璟臻道。
原谅？原谅的是什么？
难道真是那件事？
温嘉意心底微动，她说：“是您让臣妾直说的，那臣妾以后可以说爱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