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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昭仪被带走之后，没多久湛璟臻便也离开了。
明明是声势浩大的一场闹剧，却偏偏结束的无声无息。
哪怕温嘉意心里早有预料，但真真切切的接触到这样的落差，还是让她觉得心情不虞。
当天夜里，暮色深沉，柔嘉宫里便又想起了一阵喧闹。
就像是一颗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湖面，惊起来的涟漪足够让整座皇宫都淹没其中。
仅仅是片刻的功夫，太后就先带着郑太医赶来了柔嘉宫，等到湛璟臻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盆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
柔嘉宫的下人们在院子里各个面色紧张，尤其是温映韶蜷缩在角落里，明显要哭出来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湛璟臻问。
太后亦是神色着急，在听到他的问题后，当即恼火道：“皇帝还好意思问？你当真不知道吗？哀家把意儿交给你，你就是这么放任别人欺她辱她？她有心体谅你，可她的孩子没了谁能负责？”
“母后，您说嘉嘉的孩子…”
湛璟臻脸上露出明显的震惊之色，他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
太后冷哼一声，正要继续质问，忽然见紧闭着的大殿门打开了些许，拂柳站在门里，神色凝重：“陛下，嘉婕妤想见您。”
湛璟臻似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抬脚跟着拂柳进了殿。
甫一进门，他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那气味堪称刺鼻，直让人心底都压抑无比。
再往里走，拂柳连带着郑太医都退了出去，殿中只剩了温嘉意脸色苍白，虚弱无比的靠在榻上，哪怕隔着有一段距离，湛璟臻都能看到她那双通红的兔子一般含着惊惧的眼睛。
“嘉嘉…”湛璟臻朝着温嘉意走来，话才刚开了个头，床上如木偶一样的人忽然张开双臂朝着他扑了过来。
他们二人之间还隔了些许的距离，她与其说扑向他，倒不如是往地上栽，湛璟臻见状，连忙上前两步，伸手直接将人揽进了怀里。
质问的话并未说出口，怀里女子却是已经哭出了声：“陛下，对不起，都是嘉嘉不好，是嘉嘉没能保住您的孩子。”
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正好坠在湛璟臻的手背上。
他以为她应该歇斯底里的闹，却全然没想到她说出来的尽是愧疚的话，就好像在她那里，什么都比不过自己的心情重要。
喉头微滞，湛璟臻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空气一片凝滞，仿佛就只有女子哽咽的声音在不断的回响。
湛璟臻说：“嘉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眸光微垂，正看着温嘉意的身下。
她身上已经被清理过了，是干净的，可偏周围血腥味久久不散，始终拉扯着人的感官。
温嘉意忙不迭的摇头：“陛下，臣妾当真不知，臣妾方才忽感腹痛难耐，就寻了太医来看，结果…结果就…太医说是因为臣妾身子太弱，所以才…”
她抽抽噎噎的，话已然说的不甚完整，可话里的意思又已经足够明显了。
白日才刚出了朱砂的事，她现在就忽然失了孩子，背后凶手到底是谁已经很明白了，
扶着她柔弱又颤抖的肩膀，湛璟臻眼睛里的情绪愈渐复杂。
他从来都不希望温嘉意有孕，答应留下这个孩子，也不过是出于一时的怜悯，现在温嘉意孩子没了，他应该高兴才是，可偏偏看着女子惨白的脸，他只觉得心脏是一阵又一阵的钝痛。
长久的僵持之下，还是温嘉意先说：“陛下，对不起，是嘉嘉不争气，这件事怪不得别人，姑母…姑母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郑太医…郑太医嘉嘉也已经买通了，如果…如果姑母问起，陛下便说嘉嘉夜里不小心摔了一跤吧。”
她低着头，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的，每一句话都在极力的退让。
湛璟臻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冷冽：“嘉嘉倒是大度，朕还没说什么呢，你到是自己揽好了责任，谁教你的这样委屈求全？”
“臣妾没有。”温嘉意说，她手拉着湛璟臻的手腕，反驳之后又是闷声道，“臣妾只是不想您为难，淑昭仪她毕竟是您的心上人，若要动她，您必是难做，臣妾不想看您如此。”
脑袋顺势垂了下去，最后几句话她明显带了哭腔，就像是自己也已经接受不了自己的这番说辞一样。
那副既委屈，又强迫自己顺从的模样被她演的淋漓尽致，好像能砸进人的心里一般。
湛璟臻的眉头已然是越皱越深，他扶着温嘉意的胳膊，把人按在床上，声音也放的柔了几分：“你不用如此委曲求全，这件事朕会给你个交代。”
话音落下，他当即就要抽身离去，温嘉意又一次自背后抱住了他：“陛下，还是算了吧，淑姐姐如今已经因为这件事被降位分，被禁足，您为臣妾做的已经够多了，便不要再因为臣妾的缘故让淑姐姐心寒了，臣妾也不想让您再与她生了嫌隙，如果…如果您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就补偿臣妾一件事好了。”
伴随着温嘉意话音落下，湛璟臻一张脸登时就冷了下来。
他那双锐利如鹰的眸子，几乎是探究的看着温嘉意。
他当真以为，她温顺懂事，处处为自己着想，原来竟也是别有所图。
温嘉意能感觉到，伴随着自己话音落下，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冷了几分。
温嘉意没有等他开口，就自顾自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陛下，臣妾的妹妹的性格您是知道的，臣妾担忧留妹妹在宫里，她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可她现在又是姑母执意要她留下的，臣妾暂时动摇不了姑母，故而臣妾斗胆请求陛下，放映映出宫吧，臣妾不想看她为臣妾报仇到头来搅得宫里不得安宁。”
温嘉意话说得格外的直白，一双妩媚的桃花眼此刻清凌凌的，认真的与湛璟臻对视，又是让湛璟臻心头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