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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活着的人只有她和年年。
几年的教堂生活让周墨想要为女儿积累福德，她开了大门将这些人放了进来。
她给他们物资，给他们安稳，她以为他们会感激。
却没想到这些人觉得这些理所当然。
她起初没有暴露自己的身手，没有暴露自己的异能，没有料到在她将水消耗在女儿的洗漱上时被一双双眼睛盯着。
外来者理所当然地将物资视为公用，并且痛恨浪费。
某天年年吃的药快没了，她外出找药店。
回来时，迎接她的不是女儿乖巧的“妈妈”，而是再也无法发出声音的女儿。
她的女儿死了。
没人站出来承认自己是凶手。
这件事发生在两周前，也就是霍拾安一行人来的前一周。
周墨摸着脸，恍惚地说：“我真是傻了，那个时候还有圣人思维，一根筋地想找到真正的凶手，为女儿报仇。”
所以她压下愤恨，不断地搜寻线索。
可笑的是，这些人一边怕她，一边又无法抗拒她的水系异能，小心翼翼地与她打好关系。
他们见她没有动作，在一个夜里砍了她和丈夫一同种下的树。
“知道我最后查出来的真相是什么吗？”周墨笑了笑，手在空中划了一圈，“所有人，所有人，都是凶手！”
制药的，放风的，冷眼旁观的，煽动看戏的……
包括那个看起来很可怜的聋哑人。
每一个人都是凶手！
她的脸颊滑下一道水流，被她用手腕擦去。
周墨笑得时候很温柔，这时则温柔到绝望：“接单时我不杀好人，不杀无辜者，滥杀、虐杀这些字眼在我的字典里就从未出现过。”
“可是为什么啊，我仅有的善心换来的就是这些吗？”
她捂面跪在地上：“他们该死，可最该死的不是我吗？”
“我就是个愚蠢的圣人，一个明明拿着屠刀还要当好人的傻子，一个引狼入室的蠢货啊。”
高胜寒跳了下来。
他一步步走到周墨面前，屈膝半跪，撑起她的双肩，比划着说了一句话。
满脸泪痕的周墨愣愣地看着他。
她不懂手语。
“他说，火在宗教中象征着神圣和净化，你想死在火中，是想洗尽你认为的身上的罪责吗？”霍拾安充当着翻译，将高胜寒的话如实转告。
霍拾安盯着高胜寒的手势，同步翻译道：“良善者给予善行，贪婪者觊觎资产，良善者的宽容成为贪婪者的无耻阶梯，贪婪者烧杀抢掠夜夜安寝，良善者却自觉背负罪孽坐立难安。”
高胜寒在说：“善心从未有错，错的是贪婪者，复仇的代价不应该算上你的性命。”
“你的丈夫，你的孩子，倘若活下来的不是你，是她们中的任意一个，你情愿看着她们如你一般赴死吗？”
高胜寒眉目秀净，柔和的五官和扎着的低马尾在火光下有些模糊。
恍惚间，周墨仿佛看到了逝去的丈夫。
她的肩膀一沉，泪水再度滚落。
不要，不能死。
她不该死。
她不要死。
周墨浑身颤抖着站起来，迈出燃烧的走廊。
她要活下去。
带着对家人的思念活下去。
她不会万劫不复。
霍拾安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愿意加入阿斯莫德吗？正好我们这里有人辞职。”
周墨听到自己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