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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就见沈家院子外空地上聚集不少邻里孩子,他们正围观阿豕爹砍剁猪肉。
分割好的猪肉又被张山月与沈衡一条条拎进灶房,堆放进大澡桶。
至于那些猪内脏,还放在杀猪桶内,由沈循一个个切割分类。
猪肝是好东西,得单独存放在黄盆里,而猪心与猪肺猪肚这些,放在另一个盆内。
猪大肠跟小肠要先撕下附着在上头的大油,再翻出粪便,清洗干净之后再用糠麸揉搓。
这些事沈循在关外的烽燧做过,只不过那时清理的是羊内脏。
沈昭蹲在旁边观看,轻声问:“大兄,曹家的事你知道不?”
沈循慢慢撕撸肥油,再将肥油卷巴卷巴放在一只篮子里:“知道,怎么了?”
沈昭也出手帮忙撕油:“曹家倩君嫌弃咱家穷,嫁给了鱼离乡的乡啬夫,咱家已经去他家讨回五千钱礼钱了,这些事你都知道吧?”
“嗯。”沈循垂眸道:“阿爹都跟我说了。”
沈昭偷觑着长兄神情,低低道:“现在咱家有钱了,以后你想娶什么样的女子都行,那曹家女郎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幸亏没进咱家门,不然你就倒大霉了!”
沈循失笑:“是啊。”
长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沈昭知道,他的笑容很牵强,明显就是心情不佳。
拍拍长兄的手臂,安抚道:“父亲打算给你更役,这次回来你就不用再去关外烽燧了。”
沈循摇头:“不可,我服役还未满一年,即便这次花钱,那下一年呢?”
大汉律令,戍民一生最少在边关服役两年,即便这次他更役,但往后无数年都有徭役,总不能次次花钱?
而且二弟很快也成丁,他也有徭役,到时兄弟俩总有一个戍边。
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留在那里,让二弟安心在家赡养双亲。
“下次也可以花钱啊,反正咱家能供得起。”沈昭努力说服兄长:“之后你再去考个吏员,不就免了徭役吗?”
沈循沉默。
如果真能考上吏员,谁又想去关外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且十来人的烽燧也勾心斗角,自己初来咋到,有几个人看他年轻,便一直指使他做事,不是让他去塞墙外画天田,就是让他踩牛粪做粪饼,或者翻晒薪草,一刻都不得闲。
亏得父亲还花钱打点,希望自己在边关做个文吏,结果那些钱全打了水漂。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收钱的那人还糊弄父亲,说他在关外做了燧长。
呵!燧长是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做的么?老爹想的也太简单。
沈昭见沈循没有反驳,又附耳道:“大兄,这次你就听从父亲安排,爹娘已经将更役的钱都准备好了,之后想法子举荐你做个文吏,到时咱家就免了一个徭役,反正二兄年纪还小,十八岁之前都不会去做徭役。”
沈循愣了愣,摇摇头:“此事不见得能成,到时再说吧。”
更役容易,只要交钱就行,但举荐的事,就不是谁都能行。
老爹虽是亭长,但他能荐的只有亭驿或邮置内的事务,比如骑吏或者求盗,再不济就是驿置内的书吏。
只要做了这些职务,确实可以免去一个人的徭役。
沈昭还待说什么,后脑勺被二兄轻拍一下:“又在偷懒?你不是要做菜给咱们吃么?还不动手?天都要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