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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了所有人一跳。
要知道盛棠这姑娘平时奸滑得很,真要是整起人来压根就不见手软过,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她让别人掉眼泪的份儿,哪有自己哭鼻子的道理?
哭得倒是楚楚动人的,倒没有梨花带雨的程度,就是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也是个倔脾气就不往下掉,这么一来倒是被嚎啕大哭更有一番韵味了。
祁余咬着筷子呆愣好半天,总觉得盛棠这一哭好像是自己招惹的似的,喃喃,“我说什么了……”
罗占皱眉呵斥了他一句:嘴怎么这么欠儿呢。
祁余欲哭无泪,这就是句正常的聊天吧,我晕。
江执也愣住了,筷子停在半空,还悬着片牛肉。少许,夹着牛肉下锅涮了涮,熟透之后放到盛棠面前的盘子里,语气有哄劝,“怕疼就不纹,也没人逼着你一定要去纹身。”
肖也也在旁哄说,“对,你师父逗你的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能说纹就纹?纹不纹的还有人扒开你衣服看吗?再说了,纹个男人名字在身上像什么话?”
江执扭脸瞅了一眼肖也,话怎么就这么多?
袖口被揪住。
江执转过脸一瞧,是盛棠拉住他,小声地问了句,“你真是fan神吗?”
肖也在那边快喷血,从昨晚到回敦煌这一路了,这姑娘还没顺过劲呢?是刺激大过头了还是反射弧太长?江执也没料到她泪眼楚楚的是在纠结这件事,一时间哭笑不得。
本想逗逗她,但见她就那么看着自己,泪光盈盈的,心生恻隐,嗓音放低放柔软,“是。”
就见盛棠倏然瞪大双眼,眼波跟着一颤,在眼眶里转悠的眼泪就落下来了。但这眼泪掉得十分刁钻,就顺着一只眼眶下来,另一只眼眶里还在打着转。
看得祁余叹为观止的,凑近罗占耳畔,小声说,“天后级演技啊,我记得《大话西游》里的紫霞仙子就这么哭的吧?你说她下一秒会不会扑他怀里激动大哭?毕竟是偶像啊,讲真,我现在一看见江执还激动着呢。”
罗占微微侧脸瞅了瞅他,没接话。
也别怪祁余会这么想,主要是此时此刻的盛棠太有这趋势了,就是那种活的偶像在自己面前的震惊、颤抖、愕然和不可置信……总之,时刻都能猛虎扑食般。
就连江执也这么认为,心想着这小孩要是一个猛子扎他怀里,他能不能接住她,得时刻做好准备啊,他放下筷子……
还没等念头放下,就听盛棠一声尖叫。
这一声完全用了丹田之气,震得江执耳膜生疼,他捂着耳朵,惊诧,“个头不大,分贝不小啊。”
盛棠哪会在乎自己分贝是大是小?完全一副癫狂的状态,双手猛地按住江执的左右脸,往中间一挤,挺俊的五官变了形。就见盛棠两眼锃亮,“fan神!我终于见着活的fan神了!”
喊完这话方觉自己行为举止不妥,赶忙松手,又帮着他抚了抚脸,连连道,“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不知者不罪啊,噗哈哈——”
实在是忍不住了,狂笑着转身就跑,跑出好远去,顺着敞开的窗子隐约能听见盛棠的叫喊声。
这孩子是疯了吗?
室内陷入安静。
一桌子的人大眼瞪小眼的,哑然,只有餐桌上的火锅烧得咕咕冒泡。
要不说姜还得是老的辣,胡教授最先反应过来,主要是他涮的毛肚好了,再不捞就会面临上次被人截胡的命运。长筷子在锅里一划拉,夹出两片毛肚放盘里,心也就跟着落下来了。
一口一片进肚,他喝了大口冰镇啤酒,抹了嘴边的酒沫,对江执说,“没事儿,你习惯就好了。”
“习惯什么?”江执隐隐觉得不对劲。
“习惯以后盛棠面对你的日子,你是她偶像,追了那么多年,痴迷了那么多年,冷不丁的就站她面前,她失了理性也正常。”胡教授笑呵呵说。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但江执总觉得胡教授在说到“失去理性”这几个字的时候特别用力,大有强调的意味……也许,是他想多了。
昨晚上台,其实对于江执来说像是个情绪沉淀后的必然结果。
去北京之前,他知道盛棠的崇拜,她也毫不遮掩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崇拜,那时候江执就挺想逗她,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就是fan神会怎样?
到了北京之后,看着她为了fan的一堂讲座拼尽全力赢球,不分昼夜拉票、扯着脖子为他正名,告诉所有人她崇拜的男人是荣耀是传奇、是不容亵渎的神。
那场直播她做的声势浩大,教人拍案叫绝,教那些口无遮拦的人哑口无言。
当时他站在树荫下,远远看着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的盛棠,对他来说,她是那么娇小,可散发出来的力量又是那么庞大,庞大到他竟然不敢去承认自己就是fan,是她最崇拜的、最为之拼命的男人。
他怕自己不够完美,怕自己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他是神吗?
外界都愿意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个神字,而盛棠,就那么坚定不移地认为他是神,是行业传奇,可他清楚得很,自己就是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其他男人有的毛病他有,其他男人没有的毛病他或许也有。
最起码,他没有她所认为的信仰。
她在酒吧踌躇满志,那么坚信她的fan神能够拔得头筹,得知投票结果后她欣喜若狂,那时候他想的是,一个人有了信仰真的就能成神吗?
一份职业,有没有信仰真那么重要?
但看见盛棠在台上狂欢,他觉得,或许,真的重要。
他没有那么想证明自己,之前的承认在面临她的不信后竟没觉得压力那么大,他甚至是想,如果在她面前他只是江执,会怎样?
直到收到胡教授讯息的那一刻。
当晚胡教授的讯息挺简单:棠棠跟我要了你在国外的工作报告想要学习,我传给她了。
就这么一句话,江执却马上明白了盛棠要看报告的意图,原来不是她不信,她只是用了她觉得稳妥的方式证明她的怀疑。再看台上同时收到信息的盛棠,她的惊、她的喜、她的愕……尽数被他看在眼底。
那一刻江执就澄明了心思,做出了决定,是啊,他就是fan,fan就是江执,这没什么不能正式开诚布公的。
因为不管是fan还是江执,站在她面前的人,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