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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一眼城头上翘首以盼的百姓,狄鹰挑眉道:“你是要死战,还是做做样子?”
一芝道:“你与一秀相识,就该知道这句话很多余!”
狄鹰开始舒展筋骨,笑道:“好!我给你面子,也给一秀面子,所以今日只要你我两个决出个胜负来,便决定了今日退兵与否!可是需有个前提,我不用我的大樊笼,你也莫用你们素心亭的佛来,就公公平平地搭个手,也让狄某瞧瞧素心亭的佛门行走是个怎样的英雄人物!”
“当心了!”一语甫毕,一芝已然动身,身如游龙棍如蛇,使的正是素心亭独门诸法诸象,一身动,二身动,三身再动,生生不息,一气连贯,眨眼间逼近狄鹰!
狄鹰跳马,大踏步后撤,果断出刀,是一柄黄沙凝聚之沙刀,秉持一贯的大开大阖,奋力劈下!
强强交击!
达摩棍完好,沙刀溃散,黄沙纷飞,一芝趁势急进,狄鹰再度撤步,沙刀再度凝聚,两柄武器再度交击!
此次沙刀没有溃散,不过狄鹰早已蹿了出去,灵活绕行一芝身侧,沙刀一劈,刀势凌厉霸道,要将敌手一分为二!
一芝明了他之攻势,抖手甩棍,下斜横扫,恰恰抵挡住那霸道一击。狄鹰迅捷收刀,又撤步,未明敌手实力前,需保存适当后手。
这便是长于实战的经验了。
佛门行走,行走天下,降妖伏魔,大小战不断,实战亦磨炼出了一芝,只见这素心亭僧人双手持棍,诸法诸象再出,脚下带动光影,这已不是速度,更是力道了,有这禅影光刀加身,速度与力道攀升至另一个高度,眨眼又与狄鹰面对面,一棍横扫,气势惊人。
狄鹰侧身疾走,双臂舒展,双掌下按,登时凝聚数把黄沙刀剑,他人也冲进刀剑领域中,调动刀剑迎战一芝,达摩棍兜头盖下,就见狄鹰双掌奋力擒住,也不知他铜筋铁骨练至何等境界,竟硬生生接住了达摩棍,身子一旋,带动一芝也转了个圈,数把黄沙刀剑一齐动作,斩向和尚!
一芝想要抽棍后撤,苦于达摩棍受制于狄鹰,当机立断,弃棍不用,身子翻飞间,单掌盖上狄鹰一颗大脑门儿,借力再度拔高,非但避过了刀剑侵袭,回身掌风如刀,斩向狄鹰脖颈!
狄鹰回头接招,猝不及防,脖子挨了一巴掌,立时有些气机不畅,脑中好像少了些法道牵引,眼冒金星了!
一芝飞速夺过达摩棍,奋力一劈!
狄鹰登时头歪眼斜,踉跄倒退,硬撑着才未倒下。
——
清早便带着妻女伙同名捕袁让踏上归途的阙晚空阙大侠,没来由地回想起曾与狄鹰的一番冲突,那是纪元922年,首次轮回的第三年,灰头僧尹素前往东武林带动故事情节发展,委托钟繇狙杀狄鹰,是故铁忌便随着小钟来到了荒漠。
他记得那是钟繇与狄鹰摊牌,结果中了狄鹰圈套,被锁困于一口棺材之内,铁忌迫不得已现身解救……
狄鹰从来都是个浪子,至少在别人眼里他始终都是个放荡不羁的游侠,哪怕是名捕的高徒,也一样不拘小节。
他同样也懂得享受,有人见到他破旧的麻衣,见到他袒露着胸腹,很难相信这会是个喜豪奢的太平公子,可是除了安崇森的这群马匪,便无人知道狄鹰的另一面。
他招手,就有个肤色健康,双眼含情的侍女捧着个布囊走近,解开布囊就有一件极为奢华的袍子展现在眼前,狄鹰轻手触摸,柔软顺滑,像抚摸女人的凝脂,像滴入心坎的一滴乳汁,慢慢滋润,慢慢快慰。
阙晚空距他已不足十步,高手过招,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距离。
狄鹰道:“一个男人,尤其是个体面的男人,在见人之前总要穿好衣服,铁大侠一定要给我这个时间。”
阙晚空停下步,道:“穿衣服不妨碍你回答个我的问题。”
狄鹰直起身,捧着他的华裳,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阙晚空问道:“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一旁准备观战的马匪听了,纷纷叫骂:“你才脑子有问题!”
狄鹰的手抖了一抖,动作尽管轻微,阙晚空却仍旧敏锐地捕捉到,他又道:“快些穿好你的衣裳,我虽然耐心多得很,却不会对你用。”
狄鹰叹气道:“你的问题真的是个问题,别人要是听到你这么问,一定会生气,可我却不会生气。”
阙晚空道:“你非但不会生气,还会追根究底地来问我是如何窥破了你的秘密。”
狄鹰道:“这是我的心里话。”
阙晚空道:“如今已到了摊牌的时候,公平是个极难得的事,我十分想知道关于你的秘密,不如你我交易一番,告知了我你的秘密,你就会从我的口中得知你大谋天下的纰漏出在何处。”
“很公平。”
阙晚空放松下来,坐下去,刀也放下了,“请狄兄先讲,我听。”
狄鹰缓缓穿好衣服,瞧着高贵优雅,像个久居高台的帝王,他道:“狄鹰自小就在大名府受教,练就一身本事,三十岁的年纪,不惑之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我背靠大名府,师承名捕,放眼天下还将谁放眼里?
可是意外也在那一年到来,狄鹰捉拿名噪一时的大盗,却哪知中了埋伏,说来你也不信,那一战我的头颅都给人剁了下来,本来是个已死的结局,可是师父多方寻求高人,又将我这个大好头颅给安了回来。”
他摸着自己的大光头,叹息道:“捡回一条命,是福是祸不好说,你瞧这个亮瞎眼的大光头,自那件事后,就不生青丝,绝了这三千烦恼。这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我不在乎,可过了三年,我却发现个要命的事情,过去的事情竟然全不记得!”
他跳下棺材(棺材内正是时运不济的钟盟主),拍拍棺盖,棺材内没动静,他放下心来,接着道:“我的师父为我讲述过去的事情,竟好像在听别人的事情一般,任凭我如何记忆都没法子想起来。
有一日翻越崇山峻岭,忽然遇见个和尚,他有一张黄纸,纸上有过往生平,和尚要我每三个月取来背诵一遍,背得下来,就能记起来过往,我本不信,他拿刀逼我,我奈何不得他,只能照做,奇哉怪也,你说奇不奇,你说怪不怪?背下来那黄纸内容,我竟然真能记起过往所发生的一切!”
阙晚空默然。
狄鹰笑道:“你瞧,我果然脑子有病。”
阙晚空道:“没有调查过那和尚?”
狄鹰摇头。
阙晚空又继续沉默起来。
……
真正把人当人,才是这个世道最难的事情。
——狄鹰